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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道书十二种-清-刘一明-第258页

不空,不空而空,执中精一之道在是。非若禅家强制人心,顽空事业可比,不遇明师,此事难知。
三藏道:“我当时离长安,立愿见塔扫塔。今日至此,遇有受屈僧人,乃因宝塔之累。你与我办一把新笤帚,待我沐浴了,上去扫扫,即看这事何如,方好而君,解救地们这苦难。”以见修道而至了命之地,若不将旧染之污,从新一扫,洗心涤虑,终是为心所累,如何解得苦难?“小和尚请洗澡”,洗心也;“三藏沐浴毕”,涤虑也。“穿了小袖褊衫,手拿一把新笤帚”,择善而固执也。行者道:“塔上既被血污,日久无光,恐生恶物,老孙与你同上。’”读者至此,可以悟矣。夫人自无始劫以来,于生万死,孽深似海,恶积如山,已非一日。第修一己之性,空空无物,以为了事,恶激一生,将焉用力?故必人我同济,彼此扶持,脚踏实地,方不入于中下二乘之途。此即老孙同上之妙旨,前云申时之天机。
“开了塔门,自下层往上而扫,扫了一层,又上一层。”道必循序而进,下学上达,自卑登高,层层次次,诸凡所有,一概扫去,不得一处轻轻放过。然何以唐僧扫至七层,行者替扫乎?宝塔十三层,十者,阴阳生成之全数;三者,五行合而为三家。阴阳匹配,中土调和,则三家相会,而成玲珑宝塔。一座七层者,七为火数,心为火脏。扫塔者,扫去人心之尘垢也。尘振扫净,人已无累,由是而修大道,大道可修。此三藏扫至十层上,腰痛坐倒,而悟空替扫所不容已者。
“正扫十二层,只听得塔顶上有人言语,行者道:‘怪哉!怪哉!这早晚有三更时分,怎么得有人在顶上言语?断乎是邪物。’”宝塔为真心之别名,扫塔乃扫心之功力,旁门外道,不知圣贤心法妙旨,以假乱真,毁谤正道,妄贪天物,苟非有真履实践之君子,安知此妖言惑人之邪物?“行者钻出前门,踏着云头观看,可谓高明远见,勘破一切野狐禅矣。
“塔心里坐着两个妖精”,此两个,一必系着于空,一必系着于相。着于空,执中也;着于相,执一也,“一盘嗄饭,一只碗,一把壶。”曰“盘”、曰“碗”、曰“壶”。总是空中而不实;曰“一嗄”、曰“一只”、曰“一把”,总是执一而不通。执中执一,无非在人心上,强猜私议,胡涂吃迷魂酒而已,其它何望?殊不知执中无权,犹执一也。所恶执一者,为其赋道也。故行者掣出金箍棒喝道:“好怪物,偷塔上宝贝的,原来是你。”棒喝如此,天下迷徒可以猛醒矣。
两妖供出“乱石山碧波潭万圣龙王差来巡塔的奔波儿灞,灞波儿奔,一个是鲶鱼怪,一个是黑鱼精。”“乱石山”,旁门纷纷,如顽石之乱集;“碧波潭”,迷津塞满,似死水之起波。“万圣”者,处处神仙,而欺世欺人;“老龙”者,个个抱道,而争奇好胜。“奔波儿灞”,枉用奔泔起波澜;“灞波儿奔”,徒劳灞奔生妄想。此等治滞不通,胡涂昏黑,愚而又愚之辈,适以成鲶鱼怪、黑鱼精焉耳,尚欲成仙乎?又供出“万圣公主,花容月貌,招了个九头驸马。老龙驸马,先下一阵血雨,污了宝塔,偷了塔中舍利佛宝。万圣公主,又偷九叶灵芝,养在潭底,不分昼夜光明。”噫!误认美女为他家,窃舍利之名,取首经之梅子,以为外丹而行污事;背却天真,借九还之说,守肉团之人心,以为内丹而入寂灭。取经之道,果取女子之经乎?真空之理,果是顽心之空乎?
夫真金者,真性也。真空者,主人翁也。着于女子,谓之招驸马则可,谓之炼真金则不可;着于顽心,谓之有公主则可,谓之有主人公则不可。旁门万万,不可枚举,总不出此有相无相之二途。纵是污了宝塔,窃取天机自欺欺人,以一盲而引众盲,今于万万中供出一二条,以为证见,余可类推。所以行者冷笑道:“那业畜等,这等无礼。怪道前日,请牛魔王在那里赴会,原来他结交这伙泼魔,专干不良之事。”言无知迷徒,始而心地不明,惑于邪言,既而主意不牢,意行邪事,结伙成群,伤天害理,种种不法。金丹大道遭此大难,尚忍言哉?仙翁慈悲,度世心切,不得不指出真阴真阳本来面目与假阴假阳者,“扬于王庭”,两曹对案也。
“且留活的去见皇帝讲话”者,是欲明辨其假也;“又好做眼去寻贼追宝”者,是叫细认其真也。八戒、行者,将小妖“一家一个,都抓下塔来”,“别有些地奇又奇,心肾原来非《坎》、《离》。”真能除假,假不能得真,真假各别,显而易见。金光寺冤屈之和尚,于此可以得见青天矣。
“国王看了关文道‘似你大唐王,选这等高僧,不避路途遥远,拜佛取经。寡人这里和尚,专心只是做贼。’”言任重道远,脚踏实地,是拜佛取经之高僧;着空执相,悬虚不实,即是专心做贼之和尚。国王以塔宝失落,疑寺僧窃去,是未免在有相处认真;唐僧奏夜间扫塔,已获住妖贼,特示其在真空处去假。“国王见大圣,大惊道:‘圣僧如此丰姿,高徒怎么这等相貌?’”是只知其假,而不知其真。“大圣叫道:‘人不可貌相,若爱丰姿者,如何捉得妖贼?’”是先知其真,而后可以丢假。
“国王闻言,回惊作喜道:“朕这里不选人才,只要获贼得宝,归塔为上。’再着当驾官看车盖,叫锦衣卫,好生优侍圣僧,去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