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母淚眼欲枯。嗚呼。蠅頭蝸角。迷人心志如此。世出世法。兩皆負墮。亦可為青雲路上人作永鑒也。
姑蘇南濠街有一人。常作陰隷。每數日輒往直班。鄰有一人語曰。能帶我至陰間遊戲乎。隷曰。可。汝但靜臥室中。勅家人勿開戶。我當帶汝去。仍送汝回。隣人如命臥室中。隷即攝其魂同至府城隍廟前。囑令住石牌樓下相待。自乃持文書入中庭去。鄰人待久生厭倦心。見一大車從西過東。載四娼女并二男子。中一娼女原有舊情。以手招之遂登車同去。隷出廟覓鄰人不見。轉問旁人。知登車去。乃回陽急至傅門外一居民。家見有新產小猪七頭。其一即鄰人也。以手擲之。猪斃而魂忽不見。次於田岸見大赤蛇仰臥。即知鄰人所變。乃打殺之。揑其魂歸房。擲醒因問曰。汝同我遊陰府頗適意乎。答曰。汝初置我於廟前石牌樓下。入廟經久不出。我方厭倦。幸舊識娼女邀我出傅門外。同至一舍相與飲食歡樂。忽有人奪我食。打我項。我怒而出。外困而偃息。復聞人呼曰。赤蛇赤蛇。以手攫我。我便驚醒。有何樂乎。隸笑語其故。黃洪江親聞其事。乃發心學道(洪江亦予在家時善友)。
泉州莊奇顯。癸丑科榜眼。年少嗜酒。忽一日飲於承天寺。醉後往藏經所。見有法師講大佛頂經。遂大怒取案上經擲地。以脚踏之。又仆韋馱像於地。後數月以脚踢一廝。誤中柱上。脚指破裂成異瘡。漸腫至身。楚痛異常。見韋駄詰責而死。
泉州張翰冲。丙辰進士也。任金壇知縣。將行取一日坐堂。忽有緇流徑詣公堂語曰。我與汝前生道友。見汝有難。特來救汝。汝可罷官同入山學道。不唯免難且出生死。張以為誕。緇遂歷指其少時事數種。皆妻拏所不知者。張乃駭諤。欲如其言。竟為妻子所阻。緇尋別去。張赴京考選。甫至都門。脚忽生異癰。著靴不能脫。割靴調理。不愈而死。
晉江許兆馨。戊午舉人。往福寧州謁本房座師。偶過尼菴。悅一少尼。遂以官勢脅之強汙焉。次日忽自嚙舌兩斷而死。
晉江王某。以文名諸生間。擕酒飲承天寺。入藏經堂。見少年沙彌某端坐閱經。強令飲酒。沙彌不從。復摟抱調弄之。歸家三日。忽掌口自罵。家人不知所謂。半日嚙舌而死。
孝豐縣監生楊龔。所買鳥銃八把。養獵狗數隻。隨處損傷物命。一日欲往庄取稻。合家人俱得夢云。十年造業。惡報至矣。楊不信。復帶銃到庄。見野雞。以銃打之。誤中己頭。破腦而死。
泉州徐氏女。名三姐。年十六未嫁。忽得病。父母為覓醫。女垂淚告父母曰。吾必死。無用醫矣。蓋吾前生為某家婦。夫寵一婢。吾以妬故謀殺之。今在冥官處訴。我當往償之。不得逭也。翼日遂死。
泉州徐氏女。名悌姐。嫁後生數子。產中多食鷄。所殺鷄頗眾。後仍於產時得病。見羣鷄索命而死。
晉江姚某。其表兄徐肖浯。因年荒捐百金賑饑。托姚經理其事。姚匿十數金肥己。後數日得病。自罵曰。徐托汝賑饑。安得侵匿。致餓死者不少。今取汝償命。遂斃。後二子亦皆餓死。
泉州徐氏女。名細嬰。年七歲。得疳積病埀死。其父雨海為鳴磬高聲念佛送之。息已絕。忽再甦。因為延尼僧誦金剛般若經百二十卷。女安隱若無病者。舉家皆謂病愈。女獨向父曰。兒暫假數日。聽經完去耳。經完乃逝。
泉州有賴姓者。家巨富。喜害生命。家中開一小池。以鐵網羅其上下。養鰍鱔魚鼈之類。用供不時飲食。後得病將死。諸子羅列牀前。賴忽不見。徧索不得。乃見在小池鐵網中。則已死矣。
晉江有一無賴。忘其名。恒以殺狗為業。在興泉道街門邊溝側屠狗無數。忽一日自伏溝側作狗鳴。數日乃斃。
神宗時有一南道名王萬祚。管下巡江。居官最清廉。而性頗嚴急。捶楚之下傷命良多。忽得病。衙中冤鬼數百前後呼叫。同僚諸御史往問之。無不見聞者。五皷。王竟不起。
南安縣山間有居民。夜起見鄰舍有一人驅一人入其門。其人不肯入。且曰。吾僅欠渠銀三分。何得便入。驅者以杖打之。遂入。居民頗以為怪。明早詢之。則鄰舍已生一猪。民復疑猪所直不止三分。未幾猪墮圊死。竟有一人以三分銀買之。民疑乃解。
孝豐靈巖寺釋自謙。未出家時有友勞振宇。係江右人。在遞舖灘賣鱔麵。歲殺鱔數千斤。後移居德清縣。仍習前業。一日以滾湯煑鱔。若有人執其手。不能蓋鍋。羣鱔帶沸湯跳起。攢頭匝面咬定不放。振宇號慟萬狀。須臾鱔死方脫。不十日。振宇尋死。
釋性戒。俗姓萬。有弟萬七。不事他業。專用繩索弔諸鳥雀及狐狸兔犬之類。屢勸改業不從。凡十餘年。後一夜臥牀上以朽繩自纏頸。人莫知之。次早不起。方啟戶視之。已自斃矣。
神宗時應天巡撫周孔教。以新陞侍郎過家中。有屬官數人。皆修書差隷往謝舉薦。隷在其門候未得。即通。忽見一承差持單。紅帖有侍生石星拜五字。門者急為傳進。周方晏坐。見之大驚。已而帖及承差俱不見。周遂病劇。子孫環立。又見白布包首者三十餘人。突入臥室訶之。則各以手持己頭。示人蓋斷頭鬼也。周遂卒。考其故。石向為兵部尚書時。周為御史。劾之下獄論死。而三十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