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母曰:“六十尔尚等得他生,倘大不啬寿,再过数年,岂不见得他作为,何必优喜相半。”长者曰:“老妻所见极是。古诗云:
莫将闲事恼心怀,休把眉头皱不开。
子女贤愚生已定,如何忧喜两交来。”
父子事属天伦,忧疑终是排遣不去。一日,杖步门外,笑傲烟霞,少舒情况,难生尊者亦携之在旁。长者曰:“触目青山绿水,”尊者曰:“江中浪静风恬。”长者曰:“绿水青山,总是吾心法象。”尊者曰:“风恬浪静,讵非此性天机。”长者曰:“聆此子口头言,谅非无用。”尊者曰:“随家尊门外望,盖亦有心。”父子山间徐行品答,遇见一人,身长数丈,前来拦路。长者撞见吃惊,询问姓名,其人嬉笑不言,只呵气一口,将长者昏闷在地,又欲将尊者抱去。尊者虽幼,殊有胆略,即疾回家中,持刀出战。其人亦逐至门外,被尊者大战一场。其人昂藏,终难转动,尊者若闲习有素,其人抵敌不过,旋战旋却,杀至其父昏闷之地,又见一人纶巾羽扇,指其人叱曰:“妖魔何得无礼!”又谓尊者曰:“且养尔少年英气。”尊者曰:“何物山精,敢将家父昏倒?”其人曰:“此蛇母也,能张口食人,令尊非子,凡遭其害矣。吾有丹丸能除气毒,汝父食之,管取无恙。”随叱其蛇曰:“既昏其父,又毒其子,白日作魍魉害人,今若不剪,祸无穷极。”遂挥剑一斩,其蛇闪开,且恃神通,敢与上界仙人格斗数合,不霎时,现出真相,将仙人围绕核心,仙人显出灵通,先将重雾昏了其目,次下千斤石压了其首,随挥利剑劈为两段。长者醒来,请问姓名,其人曰:“吾立在此山左傍,凭汝父子猜来。”尊者叉手问曰:“山边遇着一人,莫非仙乎?”其人大惊异,谓其父曰:“此儿即非仙风道骨,终当为菩提法器。”言讫不见。
妖蛇白日幻为人,老者几昏命不存。
不遇仙人挥剑砍,冲龄尊者今逡巡。
其父得了仙人指点,有意将子出家,及闻毗舍罗在国中行化,携子前去参谒。毗舍罗即与落发受戒,后付以如来正法眼藏。初给侍毗舍罗左右,晚睡胁不贴席,人遂称为胁尊者。得了如来正法,即周旋四方行化。循次至华氏国,道逢一白象前来舞拜,尊者为讲经说法,其象即驯服,听其乘驭,尊者即跨之而去。
一日,憩息于树木之下,时国中长者一子名富那夜奢,年方数岁,见尊者树下憩息,自言曰:“此得道比丘也。”尊者问:“子年妙龄,何以知我是比丘?”夜奢曰:“汝披缁削发,手捧钵盂,口念弥陀,非比丘何以有此作用。”尊者又问曰:“既知比丘,何以知我得道?”夜奢曰:“我见子头有神光,足有莲座,非得道何以有此效验。”尊者曰:“子真天人也。且问汝今从何来?”夜奢答曰:“我心非往,何以云来。”又问曰:”汝从何住?”夜奢答曰:“我心非止,何以云住。”尊者曰:“非往非住,汝不定耶?”夜奢答曰:“诸佛亦然。”尊者曰:“汝非诸佛,何以言佛?”夜奢曰:“诸佛是汝,何得言非。”尊者见此子声口不凡,异日定为法器,遂纳之门下。数年,授以偈云:
真体自然真,因真说有理。
领得真真法,无行亦无止。
言讫,即入涅槃,化火自焚而逝,时贞王二十二年也。
拊背罗汉第廿一尊
古灵神赞尊者,本姓陈,生而状貌奇伟,顶骨山立,声若洪钟。有识者曰:“此子相貌不凡,声气不凡,异日定有不凡受用。”尊者亦昂昂以意气自负,曰:“吾异人,当为异事,功名身外物,富贵似浮云,何足羡哉?必也。先天地之生而生,后天地之死而死,方是异事。”冲龄弱冠,即不务本,不逐末,不习儒业,在家中只做顶礼如来事。闻大中寺有行道比丘远来讲经设法,即投入其中听习,行化僧讲说如来律乘,此时经虽讲解,而心犹泮涣,耳虽听闻,而义尤苦难,遂自大发叹曰:“枉自费百倍勤劳,竟未闻一毫玄秘,似此混同中处,岂能出得樊笼。”遂杖锡远游,作个四方行脚。有诗为证:
欲出樊笼作伟人,律乘听习妙无闻。
不知锡杖游方外,超悟高人转法轮。
尊者四方行脚数年,依旧如寺中勤劳无得,后遇百丈惮师为彼讲解,始得开悟,复回本寺。受业师因问曰:“汝在外行脚数年,智慧开,见闻广,得何事业,为我弃之。”尊者曰:“仍前弟子去,仍前弟子回。问江山到处游遍,问人品到处交游,问方寸则到处茅塞。意甚激昂,心无孔窍,所谓任身走尽天下路,心不通时到处难。弟子有何事业,始信梓匠轮舆能与人规矩,不能使人巧。向我之无闻于师,非师之倦教隐乎我,乃我之三隅不返,不足以语上也。吾师陶熔冶铸,归斯受之可也。”有诗为证:
数年行脚枉徒劳,事业仍前没半毫。
大匠诲人规与矩,得心应手巧难投。
禅师见尊者转回本寺受业,不为诳诞语,又能晦悟新,水尽山穷回头是岸,仍前进而教之,遂遣之服劳执役。一日,其师窗前浴澡,命尊者代擦去背上之垢,虽心上禅机,亦身上提醒意也。尊者一面擦背,一面叹曰:“好座佛殿,只是佛化不灵。”其师艴然怒,回首久视之。尊者即更为词曰:“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