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穹隆山,不交世务,从竺法兰道人更练五戒。凡所游从,皆沙门而已。後卒於山中,春秋六十。吴主孙亮与众僧书曰:“支恭明不救所疾,其业履冲素,始终可高,为之恻怆,不能已已!”其为时所惜如此。
○竺法护传第七聂承远法炬法立
竺法护,其先月支国人也,世居敦煌郡。年八岁出家,事外国沙门竺高座为师,诵经日万言,过目则能。天性纯懿,操行精苦,笃志好学,万里寻师。是以博览六经,涉猎百家之言,虽世务毁誉,未尝介於视听也。是时晋武帝之世,寺庙图像,虽崇京邑;而方等深经,蕴在西域。护乃慨然发愤,志弘大道。遂随师至西域,游历诸国。外国异言,三十有六种,书亦如之,护皆遍学,贯综诂训,音义字体,无不备晓。遂大赍胡本,还归中夏。自敦煌至长安,沿路传译,写为晋文。所获大小乘经《贤劫》、《大哀》、《正法华》、《普耀》等凡一百四十九部。孜孜所务,唯以弘通为业,终身译写,劳不告。经法所以广流中华者,护之力也。
护以晋武之末,隐居深山,山间地清泣,恒取澡漱。後有采薪者秽慢其侧,水俄顷而燥。护乃徘徊叹曰:“水若永竭,真无以自给,正当移去耳。”言讫而泉流满涧。其幽诚所感,皆此类也。後立寺於长安青门外,精勤行道。於是德化四布,声盖远近,僧徒千数,咸来宗奉。时有沙弥竺法乘者,八岁聪慧,依护为师。关中有甲族欲奉大法,试护道德,伪往告急,求钱二十万。护未有答。乘年十三,侍在师侧,即语客曰:“和上意已相许矣。”客退,乘曰:“观此人神色,非实求钱,将以观和上道德何如耳。”护曰:“吾亦以为然。”明日,此客率其一宗百馀口,诣护请受五戒,具谢求钱意。於是四方士庶,闻风向集,宣隆佛化,二十馀年。後值惠帝西幸长安,关中萧条,百姓流移。护与门徒避地东下,至渑池遘疾,卒,春秋七十有八。後孙兴公制《道贤论》,以天竺七僧方竹林七贤,以护比山巨源,其论云:“护公德居物宗,巨源位登论道,二公风德高远,足为流辈。”其见美後代如此。
初护於西域得《超日明经》胡本,译出颇多繁重。时有信士聂承远,乃更详正文偈,删为二卷,今之所传经是也。承远明练有才理,笃志法务,护公出经,多参正焉。
惠怀之际,有沙门法炬者,不知何许人。译出《楼炭经》。炬与沙门法立共出《法句喻》及《福田》二经。法立又访得胡本,别译出百馀首,未及缮写,会病而卒。寻值永嘉扰乱,湮灭不存。
○竺叔兰传第八
竺叔兰,本天竺人也。祖父娄陀,笃志好学,清简有节操。时国王无道,百姓思乱,有贱臣将兵,得罪惧诛,以其国豪,呼与共反。娄陀怒曰:“君出於微贱,而任居要职,不能以德报恩,而反为逆谋乎?我宁守忠而死,不反而生也!”反者惧谋泄,即杀之而作乱。娄陀子达摩尸罗,齐言法首,先在他国。其妇兄二人,并为沙门。闻父被害,国内大乱,即与二沙门奔晋,居于河南,生叔兰。叔兰幼而聪辩,从二舅谘受经法,一闻而悟,善胡汉语及书,亦兼诸文史。然性颇轻躁,游猎无度。尝单骑逐鹿,值虎堕马,折其右臂,久之乃差。後驰骋不已,母数诃谏,终不敢。为之蔬食,乃止。
性嗜酒,饮至五六斗方畅。尝大醉卧於路傍,仍入河南郡门唤呼,吏录送河南狱。时河南尹乐广,与宾客共酣,已醉,谓兰曰:“君侨客,何以学人饮酒?”叔兰曰:“杜康酿酒,天下共饮,何问侨旧?”广又曰:“饮酒可尔,何以狂乱乎!”答曰:“民虽狂而不乱,犹府君虽醉而不狂。”广大笑。时坐客曰:“外国人那得面白?”叔兰曰:“河南人面黑尚不疑,仆面白复何怪耶!”於是宾主叹其机辩,遂释之。
顷之,无疾暴亡,三日还苏。自说入一朱门,金银为堂,见一人,自云是其祖父,谓叔兰曰:“吾修善累年,今受此报。汝罪人,何得来耶!”时守门人以杖驱之,入竹林中,见其猎伴为鹰犬所啄啮,流血号叫,求救於叔兰。叔兰走避,数十步,值牛头人欲扌叉之,叔兰曰:“我累世佛弟子,常供二沙门,何罪见治?”牛头人答:“此虽受福,不关猎罪。”俄而见其两舅来,语牛头曰:“我等二人恒受其供,恶少善多,可得相免。”遂随道人归。既而还苏,於是改节修慈,专志经法。以晋元康元年译出《放光经》及《异维摩诘》十馀万言。既学兼胡汉,故译义精允。
後遭母艰,三月便欲葬。有邻人告曰:“今岁月不便,可待来年。”叔兰曰:“夫生者必有一死,死者不复再生,人神异涂,理之然也。若使亡母栖灵有地,则乌鸟之心毕矣;若待来年,恐逃走无地,何暇奉营乎?”遂即葬毕。明年,石勒果作乱,寇贼纵横,因避地奔荆州。後无疾,忽告知识曰:“吾将死矣!”数日便卒。识者以为知命。
○尸梨蜜传第九
尸梨蜜,西域人也。时人呼之为高座。传云国王之子,当承继世,而以国让弟,ウ轨太伯。既而悟心天启,遂为沙门。蜜天资高朗,风骨迈举,直尔对之,便自卓出於物。西晋永嘉中始到此土,止建初寺。丞相王导一见而奇之,以为吾之徒也。由是名显。
太尉庾元规、光禄周伯仁、太常谢幼、廷尉桓茂伦,皆一代名士,见之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