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二老之言皆是也。然天下之理,岂可以一言尽耶?永嘉之偈不必夺亦可也。
《正宗记》评三祖大师曰:“尊者初虽不自道其姓族乡邑,后之于世复三十余载,岂绝口而略不云乎?此可疑也。”曰:“予视房碑曰:大师尝谓道信云:‘有人借问,勿道于我处得法。’此明尊者自绝之甚也。至人以物迹为大道之累,乃忘其心,今正法之宗犹欲遗之,况其姓族乡国俗间之事,肯以为意耶?”予读至此,知明教所得多矣。王文公亦曰:“古之有道者,功业有不足以累其怀,况身后之名乎?如亮公之逃西山,常公之庵大梅,归宗之眯其目,法正之不言名姓,是诸老皆能践其所闻者也。故其化去数百年,凛凛尚有生气。彼无意于此,世争与之,葢理之固然。
南禅师住归宗时,遣化至虔上。化人还,白曰:“虔有信士刘君,临行,送至郊外,祝曰:‘为我求老师偈一首,为子孙世世福田。’”明年,师以偈寄之,曰:“虔上僧归庐岳寺,首言居士乞伽陀。援毫示汝个中意,近日秋林落叶多。”后四十年,云庵复住归宗,法席盛于前。刘君之子持此偈来饭僧,叙其事。云庵上堂,有偈曰:“先师昔住金轮日,有偈君家结净缘。我住金轮还有偈,却应留与子孙传。”
《涅槃经》中有闻赞佛为大福德,怒曰:生经七日,母便命终,岂谓大福德相?”赞者曰:“年志俱盛,而不卒暴。打之不嗔,骂之不报,是故我言大福德相。”怒者闻而心服。故慈为无尽福德相,故沙门能世福田者,以慈修身故也。
永明和尚曰:“此重玄门,名言路绝,随智所演,以广见闻。唯证方知,非情所解。若亲证时,悉是现量之境,处处入法界,念念见遮那。若但随文义所解,只是阴识依通,当逆顺境时,还成滞碍;遇差别问处,皆是疑情。”如盐官安禅师问华严大师云:“《华严经》有几种法界?”对曰:“略而言之,有十种法界。广而言之,重重无尽。”盐官举拂子云:“是第几重法界?”大师俯首,拟答之。盐诃曰:“思而知,虑而解,是鬼家活计。日下孤灯,果然失照。出去。”予闻华严宗曰:“胜热婆罗门火聚刀山,是般若无分别智。”彼疏义者,如叶公画龙,真龙忽见,投笔怖走。
洞山圆禅师嗣雪窦,年甚少,开先暹道者举之以应筠人之请。时南禅师住黄檗,因出邑相见于净戒寺。南公默无所言,但焚香相向,危坐而己。自申时至三鼓,圆公即起曰:“夜深妨和尚偃息。”趋出。明日,各还山。南公偶问永首座:“汝在庐山,识今洞山老否?”永曰:“不识,止闻其名。”久之,进曰:“和尚此回见之如何人?”南公曰:“奇人。”永退问侍者:“汝随和尚见洞山,夜语及何事?”侍者以实告,永笑曰:“疑杀天下人。”
志公和尚《十二时歌》大明佛祖要妙,然年代浸远,昧者多改易其语,以徇其私,其大害意者,如曰:“夜半子,心住无生即生死,心法何曾属有无,用时便用没文字。”乃作“生死何曾属有无”,言则工矣,然下句血脉不贯,既曰“生死不属有无”,又曰“用时便用”,何哉?
予在湘山道林,有僧谓予曰:“吾初看六祖风幡因缘,久之,偶仰首就架取衣,方荐其旨。”予戏曰:“非举目见风幡时节耶?”僧首肯之。予曰:“祖师夜闻二僧征诘,即谓曰:‘非风幡动,仁者心动。’纵其张目,于暗中,二僧何以识之?”僧大愠而去。无尽居士尝为予言:“顷京师见慧林一僧谈禅,不肯诸方。吾问蚬子答祖师西业意。乃曰:‘神前酒台般意旨如何?’其僧张目直视,曰:‘神前酒台般。’无尽戏之曰:‘庙中是夕有灯则已,不然蚬子佛法遂为虚施。’”
灵源禅师谓予曰:“吾尝在龙舒见龙门显道人,发课莫有能迯其言者,意必有道。显曰:‘但有所见即道,微入思维,即不灵矣。’”予故人耶溪邹正臣能言五行,其精妙世以一二数,亦尝告予以此意。彼术之至者且尔,况有大于此者,而欲以思虑求乎?
邓峰永庵主尝问僧审奇:“汝久不见,何所为?”奇曰:“近见伟藏主有个安乐处。”永曰:“似举似我。”奇因叙其所得,永曰:“汝是伟,未是奇。”莫测,归语于伟。伟大笑曰:“汝非永不非也。”奇走质于积翠南禅师,南公亦大笑。永闻之,作偈曰:“明暗相参杀活机,大人境界普贤知。同条生不同条死,笑倒庵中老古锥。”观其语言,想见当时法喜游戏之逸韵,使永公施于今,则其取诟辱必矣。
临济大师临终《付法》偈曰:“沿流不止问如何,真照无边说似他。离相离名如不禀,吹毛用了急须磨。”而传者作“急不磨”曹山和尚释“枯木龙吟,骷髅无识”语,作偈曰:“枯木龙吟方见道,骷髅无识眼方明。喜识尽时消息尽,当人那辨浊中清。”而传者作“消不尽”。二宗两偈甚微,而一失其旨,则为害甚大,故不可不辨。所言“用了急须磨”者,船子曰:“直须藏身处没踪迹,没踪迹处莫藏身”是也。“喜时尽时消息尽,当人那辨浊中清”者,达观所谓“偏正互纵横,迢然忌十成。龙门须要透,鸟道不堪行。石女霜中织,泥牛火里耕。两头如脱得,古木一枝荣”是也。
无尽居士尝问予曰:“悟本大师作《五位君臣》偈,其正中来曰:‘但能莫触当今讳,也胜知朝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