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俄长老贤公化去,郡以慈明来居之。初闻夜参,贬剥诸方异解,皆其平生艰难而得者,于是叹服,即投诚问道,三往三被骂而退,不胜忿。业已归之,明日复往,慈明骂如故,因启曰:“某唯以不解故来问善知识,宜施方便。不蒙开示,专以骂为,岂从上所以授法之式耶?”慈明惊曰:“南书记,我谓汝是个人,乃作骂会耶?”黄龙闻其语,如桶底脱,拜起,汗下。从容论赵州因缘,呈偈曰:“杰出丛林是赵州,老婆勘破没来由。如今四海清如镜,行人莫与路为仇。”慈明阅之,笑曰:“偈甚佳。但易一字,曰:老婆勘破有来由。”其机智妙密又如此。黄龙辞去,白曰:“大事毕竟如何?”慈明诃曰:“著衣吃饭,不是毕竟屙屎送尿,不是毕竟。”予尝游福严,览其山川之形胜,读思大所记曰:“此山增人之志力,居之者多得道。故祖宗授法,莫不因之。虽然,大法之兴,必依之人。”然马祖于此受让公记别,其道大振于江西,今慈明黄龙事迹复相类,亦足怪也。
生法师曰:“敲空作响,击木无声。”法眼禅师忽闻斋鱼声,谓侍者曰:“还闻么?适来若闻,如今不闻;如今若闻,适来不闻。会么?”
有僧尝登三生藏,取思大平生所持锡立之,疑虑横生,终不能定。忽自念曰:“当一切放下却,”即举锡置之,锡卓然不倾。以问予:“其故何哉?”予曰:“非特于锡则然,凡事若有心,即成差误。试观儿辈剪纸,拟心即失,不拟心,径往无难。故道人不可须臾忘照也。”
《首楞严经》曰:“汝元不知一切浮尘,诸幻化相,当处出生,随处灭尽。”《涅槃》曰:“譬如猛火,不能烧薪。火出木尽,名为烧薪。”《般若灯论》曰:“根境理同然,智者何惊异。”衲子于此见彻,方入阿字法门。
康僧会,天竺人,吴赤乌十年初至建业,营立茆茨,设像行道。孙权疑为矫异,召问曰:“有何灵验?”对曰:“如来迁迹,忽逾千载。遗骨舍利,神耀无方。昔阿育王起塔,至八万四千,塔寺之兴,表遗化也。”权曰:“若得舍利,当为造塔;如其虚妄,国有常刑。”会请期七日。乃谓其属,共结净室,以铜瓶加几,烧香礼请。至期无应,会求伸至三七,忽闻瓶中锵然有声,果获舍利,以示权。权与群臣聚观五色烛人,权大惊而起,曰:“希有之瑞也。”释昙谛,父肜尝为冀州别驾,母黄氏昼寝,梦一僧呼为母,寄一尘尾并銕镂书镇二枚,即觉,而两物俱存,因而怀娠,生谛。此二物乃谛前身为宏觉法师为姚苌讲《法华》所献。追绎宏觉舍命,正是寄物之日。会以真诚之至,能生致舍利;谛以大愿所持,亦能死将长物。呜呼!真诚大愿之力,尚能反易生死,如意自在,况守护心城者耶?
庄子言:“藏舟于壑,藏山于泽。”释者遣语如流,至曰“藏天下于天下”,未有不嗒然危坐置笔而思者。晦堂老人尝问学者此义如何,对之甚众,晦堂笑曰:“汝善说道理。”予作偈记其意曰:“天下心知不可藏,纷纷嗅迹但寻香。端能百尺竿头步,始见林梢挂角羊。”又问:“《列子》载两小儿论日远近,不决,而质于孔子。孔子不答。其意何在?”学者皆曰:“圣如夫子,亦莫能辨此理,是以无说也。”晦堂亦笑之。予作偈释之曰:“凉温远近转增疑,不答当渠痛处锥。尚逐小儿争未己。仲尼何独古难知。”
欧阳文忠公昔官洛中,一日游嵩山,却去仆吏,放意而往。至一山寺,入门修竹满轩,霜清鸟啼,风物鲜明。文忠休于殿陛旁,有老僧阅经自若,与语,不甚顾答。文忠异之,曰:“道人住山久如?”对曰:“甚久也。”又问诵何经,对曰:“《法华经》。”文忠曰:“古之高僧临生死之际,类皆谈笑脱去,何道致之耶?”对曰:“定慧力耳。”又问:“今乃寂寥无有,何哉?”老僧笑曰:“古之人念念在定慧,临终安得乱?今之人念念在散乱,临终安得定?”文忠大惊,不自知膝之屈也。谢希深尝作文记其事。
言法华梵相奇古,直视不瞬,时独语笑,多行市里,褰裳而趋,或举指画空,伫立良久。从屠沽游,饮啖无所择,道俗并目为狂僧。怀禅师未出家时,师见之,抚其背曰:“德山、临济。”丞相吕许公问佛法大意,对曰:“本本无一物,一味总成真。”僧问:“世有佛否?”对曰:“寺里文殊。”有问师为凡耶圣耶,举手曰:“我不在此住。”将示化,作遗偈,其旨不可晓也。已而曰:“我从无量劫来,成就逝多国土,分身扬化,今南归矣。”语毕,右胁而寂,庆历戊子十一月二十三日也。
照觉禅师元丰之间革东林律居为丛林,天下衲子望风而集,咸信敬畏仰,以为肉身大士,其被赏识者,必名闻诸方。然未尝轻予人。罗汉小南禅师嗣云居绑公,道眼明白,未为人知。尝至东林,照觉鸣钟集众,出迎于清溪之上,其徒大惊。自是南之名日益显著。佛印禅师再归云居,灵源叟初自龙山来,与众群居,痛自韬晦。佛印升座白众,请以为座元,其礼数特异。灵源受之,丛林学者日亲知晦堂老人法道有在矣。呜呼!先德之成就法器,使增重于世,其法如此。尧非不能诛四凶、举十六也,留以迟舜耳。虽古圣人,所为莫能外是。二老其亦知此者欤?
古塔主去云门之世无虑百年,而称其嗣。青华严未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