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動靜施為。行住坐臥。一語一默。無不真實。豈不見。古人道。只箇心箇心是佛。十方世界最靈物。縱橫妙用可怜生。一切不如心真實。所以山河大地。日月星辰。人畜草芥。皆依真實。而現相好。然真實之義。即是從上佛祖。清淨大解脫門。只看當人各各所行如何。其間一生為善者。至於多生。為善者。無量劫來。為善者。即殊勝果報。歷歷現前。苟為不善者。其不善境界。亦常歷歷現前。信之。善惡報應。毫髮無差。且如衲僧家。親近善知識。悠久辨一片真實身心。窮己躳大事。無有不辨底道理。是故從上佛祖。天下老和尚。無不以真實顯示。豈不見。疎山矮師叔。在溈山會下。聞示眾云。行脚高士。直須向聲色裏睡眠。聲色裏坐臥。始得。是時疎山。出問云。如何是不落聲色句。溈山豎起拂子。疎云。此是落聲色句。溈山便歸方丈。
疎山不契。遂辭香嚴。嚴云。何不且住。疎云。某甲與和尚無緣。嚴云。有何因緣不契。試舉看。疎山遂舉前話。嚴云。某甲有箇語。疎山云。道什麼。香嚴云。言發非聲。色前不物。疎云。元來此中有人。乃囑香嚴云。師兄向後有住處。某甲却來相見。
諸人要識言發非聲。色前不物麼。便是釋迦老子道。一人發真歸源。十方虗空。悉皆消殞底。螢火之光也。然疎山痒處。既被香嚴抓著。豈止溈山撿點。千古之下。具大眼目尊宿。皆不放過。
溈山至晚。乃問香嚴。問聲色底矮闍梨。在麼。嚴云。已去也。溈山云。向子。道什麼。嚴云。某甲亦曾對他來。溈山云。試舉看。嚴云。言發非聲。色前不物。溈云。他道什麼。嚴云。他深肯之。溈山失笑云。我將謂矮子。有長處。元來只在這裏。看溈山。下這一著。不妨驚天動地。惜乎土曠人稀。溈山又云。此子向去。設有住處。近山無柴燒。近水無水喫。爛泥裏有刺。然古人之言。必不妄矣。在今天下。討一箇言發非聲。色前不物底。正如掘地覓天。何況要會溈山說話。不言。可知矣。雖然切忌鑽龜打瓦。
大底宗師。據曲彔床。不是細事。山野自出世來。隨所住處。非不為兄弟。激揚此事。然未嘗動著箇一著子。
頃住薦福。偶然二三百衲子相聚。因而略露鋒芒。遂惹起無限風波。自後一向隨宜施設。終不將真珠作碗豆糶却。古人有見賢思齊之說。在今日。去聖時遙。邪師過謬。非眾生咎。是他本色道流。做工夫底。只向脚跟下推究。推來推去。驀然推徹。豈不是大力量人。苟推未徹。語意活脫。終不為閒言市語。邪師印證語。有箇見處語。知是般事語。硬配在生滅斷常坑子裏。
所謂善知識者。是大因緣。老僧行脚。走徧江西湖南。及乎到圓悟處。更開口不得。正如就地彈雀相似。是他為人。不妄下手。至下手時。峭峻。無道理與人湊泊。後到先師處。稍知觸淨。方知圓悟說話分曉。蓋尊宿為人。古今難得其人。是他本分手段。迥別。比其和泥合水阿師。豈可同日而語耶。
昔高安白水仁禪師示眾云。尋常不欲向聲前句後。鼓弄人家男女。何故。且聲不是聲。色不是色。時有僧問。如何是聲不是聲。仁云。喚作色得麼。僧云。如何是色不是色。仁云。喚作聲得麼。僧禮拜。仁云。且道。為你說。答你話。
若向這裏見得。溈山道。這矮子將謂別有長處。元來只在這裏。箇些子。明白便見得。白水道。且道。為你說。答你話。無不透頂透底。刢利漢。聞恁麼舉。豈止醍醐灌頂。苟或未然。參須實參。悟須實悟。閻羅大王。不怕多語。久立。
舉茗溪示眾云。吾有大病。非世所醫。看他古人。吐露箇消息。不妨炟爀。其實無他。只是踏著向上關棙子。拈出來。便該天括地。近傍不得。是他往日有知音。後來僧持問曹山。未審是什麼病。山知他落著。便道。攢簇不得底病。這箇便是知音也。豈似而今無地頭。恣意亂道。纔見人問。未審是什麼病。便打入葛藤窠裏。恰似拽鋸相似。你拖去。我又拽來幾時得歇。於本參中。有什麼交涉。這般病。諸人皆有之。只是不會病。酌然攢簇不得。既不會病。變成毛病去。既成毛病。只是業識忙忙。無本可據。到年窮歲盡。總無得力處。豈不哀哉。若踏著攢簇不得底病。便有超生離死之由。這僧又問。一切眾生。還有此病也無。山云有。僧云。既有因什麼不病。山云。眾生若病。即非眾生。這僧也會推究。又問曹山。和尚還有此病也無。山云。老僧正覓起處。不得。不妨險峻。這一句子難道。非曹山。如何啟口。雖然正覓起處不得。諸方具正知正見者。其護惜珍育。為出世妙訣。不肯容易發露與人。若向薦福門下。正是大病。謂之貼肉汗衫。謂之解脫深坑。又謂之死水。又謂之墨汁。又謂之明白。你諸人若病到覓起處不得。但來問薦福。當為顯示。諸方奈何你不得。何故。蓋正坐此病。
這僧又問。一切諸佛。還有此病也無。山云有。僧云。因什麼不病。山云。為伊惺惺。此老人。是曹洞正傳。有回互傍參。不犯底手段。臨機八面。得大自在。豈守窠臼。瞎學者眼。
諸道流。既來此間相聚。二六時中。急著精彩。時不待人。儒者尚云。朝聞道。夕死可矣。況衲子乎。
法語
答詮老法嗣書 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