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禧一饮而尽。初,孝文观台宿有逆谋气,言于禧曰:「玄象变,汝终为逆谋,会无所成,但受恶而已。」至此,果如言。
禧临尽,畏迫丧志,乃与诸妹公主等诀,言及一二爱妾。公主哭且骂之,言:「坐多取此婢辈,贪逐财物,致今日之事,何复嘱问此等!」禧愧而无言。遂赐死私第,绝其诸子属籍。禧之诸女,微给资产、奴婢。自余家财悉以赉高肇、赵修二家,其余赐内外百官,逮于流外,多百匹,下至十匹,其积聚若此。其宫人为之歌曰:「可怜咸阳王,奈何作事误?金床玉几不能眠,夜蹋霜与露。洛水湛湛弥岸长,行人那得度!」其歌遂流至江表。北人之在南者,虽富贵,闻弦管奏之,莫不洒泣。
禧八子。长子通,字昙和,窃入河内太守陆琇家。初与通情,既闻禧败,乃杀之。
通弟翼,字仲和,后会赦,诣阙上书,求葬父。不许,乃与二弟昌、晔奔梁。正光中,诏咸阳、京兆二王诸子并听附属籍。后复禧王爵,葬以王礼,诏晔弟坦袭。
翼与昌,申屠氏出;晔,李妃所出也。翼容貌魁壮,风制可观,梁武甚重之,封为咸阳王。翼让其嫡弟晔,梁武不许。后为青、冀二州刺史,镇郁州。翼谋举州入国,为梁武所杀。
翼弟树,字秀和,一家独立。美姿貌,善吐纳,兼有将略。位宗正卿。后亦奔梁。梁武尤器之,封为魏郡王,后改封鄴王。数为将领,窥觎边服。尔硃荣之害百官也,树时为郢州刺史,请讨荣。梁武资其士马,侵扰境上。孝武初,御史中尉樊子鹄为行台,率徐州刺史杜德、舍人李昭等讨之。树城守不下,子鹄使金紫光禄大夫张安期说之。树请委城还南,子鹄许之,杀白马为盟。树恃誓,不为战备。与杜德别,还南。德不许,送洛阳,置在景明寺。树年十五奔南,未及富贵。每见嵩山云向南,未尝不引领歔欷。初发梁,睹其爱姝玉兒,以金指环与别,树常著之。寄以还梁,表必还之意。朝廷知之,俄而赐死。未几,杜德忽得狂病,云:「元树打我不已。」至死,此惊不绝。舍人李昭寻奉使向秦州,至潼关驿,夜梦树云:「我已诉天帝,待卿至陇,终不相放。」昭觉,恶之。及至陇口,为贺拔岳所杀。子鹄寻为达野拔所杀。
孝静时,其子贞自建业求随聘使崔长谦赴鄴葬树,梁武许之。诏赠树太师、司徒、尚书令。贞既葬,还江南,位太子舍人。及侯景南奔,梁武以贞为咸阳王。送景,使为魏主。未几,景反。
晔字世茂,梁封为桑乾王,卒于南。
坦一名穆,字延和。傲狠凶粗,因饮醉之际,于洛桥左右顿辱行人,为道路所患。从叔安丰王延明每切责之曰:「汝凶悖性与身而长。昔宋有东海王祎,志性凡劣,时人号曰驴王。我熟观汝所作,亦恐不免驴号。」当时闻者号为「驴王」。禧诛后,坦兄翼、树等五人相继南奔,故坦得承袭。改封敷城王。永安初,复本封咸阳郡王。累迁侍中。庄帝从容谓曰:「王才非荀、蔡,中岁屡迁,当由少长朕家,故有超授。」初,禧死后,诸子贫乏,坦兄弟为彭城王勰所收养,故有此言。
孝武初,其兄树见禽。坦见树既长且贤,虑其代己,密劝朝廷以法除之。树知之,泣谓坦曰:「我往因家难,不能死亡,寄食江湖,受其爵命。今者之来,非由义至,求活而已,岂望荣华?汝何肆其猜忌,忘在原之义!腰背虽伟,善无可称。」坦作色而去。树死,竟不临哭。
后历司徒、太尉、太傅,加侍中、太师、录尚书事、宗师、司州牧。虽禄厚位尊,贪求滋甚,卖狱鬻官,不知纪极。为御史劾奏,免官,以王归第。寻起为特进,出为冀州刺史。专复聚敛,每百姓纳赋,除常别先责绢五匹,然后为受。性好畋渔,无日不出。秋冬猎雉兔,春夏捕鱼蟹,鹰犬常数百头。自言宁三日不食,不能一日不猎。入为太傅。
齐天保初,准例降爵,封新丰县公,除特进、开府仪同三司。坐子世宝与通直散骑侍郎彭贵平因酒醉诽谤,妄说图谶,有司奏当死。诏并宥之。坦配北营州,死配所。
赵郡王干字思直,太和九年,封河南王,位大将军。孝文笃爱诸弟,以干总戎别道,诫之曰:「司空穆亮年器可师,散骑常侍卢阳乌才堪询访,汝其师之。」迁洛,改封赵郡王。除都督、冀州刺史。帝亲饯于郊,诫曰:「刑狱之理,先哲所难。然既有邦国,得不自励也!」诏以李凭为长史,唐茂为司马,卢尚之为谘议参军,以匡弼之。而凭等谏,干殊不纳。州表斩盗马人,于律过重,而尚书以干初临,纵而不劾。诏曰:「尚书曲阿朕意,实伤皇度。干闇于政理,律外重刑,并可推闻。」后转特进、司州牧。车驾南讨,诏干都督中外诸军事,给鼓吹一部,甲士三百人,出入殿门。
干贪淫不遵政典,御史中尉李彪将纠劾之,会遇干于尚书下舍,屏左右诫之,而干悠然不以为意。彪表弹之。诏干与北海王详俱随太子诣行在所。及至,密使左右察其意色,无有忧悔,乃亲数其过,杖之一百,免所居官,以王还第。薨,谥曰灵王。陪葬长陵。
子谧袭封。干妃穆氏表谧及谧母赵等悖礼愆常。诏曰:「妾于女君,犹妇人事姑舅;妾子于君母,礼加如子之恭。何得黩我风猷,可付宗正依礼正罪。」谧在母丧,听声饮戏,为御史中尉李平所弹。遇赦,复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