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法往事,请举行经筵以辅圣德,皆不报。秩满,还朝,迁兵部右侍郎。二十四年,上违豫,众情惊疑,复以辅导君德之说进。
是时国家多故,圣嗣尚虚,致祥为重国本计,略言:“昔宋真宗取宗室子养之宫中,逮仁宗既生,即遣归邸;厥后仁宗、高宗、理宗皆踵行之。有子而遣养子归邸者,真宗是也。无子而即以养子传授神器者,仁宗之於英宗,高宗之於孝宗,理宗之於度宗是也。今以宗社系讬之重,臣民属望之切,深维至计,取则前朝,慎选近支宗室兄弟之子数人,择亲择贤,入侍禁中,止以为子,不以为储,恪遵家法,既可默察其贤否,徐以俟皇子之生。则皇上未有子而有子,皇太后未有孙而有孙,而穆宗付讬之大业,亦继承有属矣。”乃未几,果有立溥俊为大阿哥事。二十五年,卒。
论曰:体芳、宝廷、佩纶与张之洞,时称翰林四谏,有大政事,必具疏论是非,与同时好言事者,又号“清流党”。然体芳、宝廷议承大统,惓惓忠爱,非佩纶等所能及也。承修以搏击为能,致祥以诞妄受责,君子讥之。唯盛昱言不妄发,洁身早退,庶超然无负清誉欤?
列传二百三十二
吴可读 潘敦俨 硃一新 屠仁守 吴兆泰 何金寿 安维峻
文悌 江春霖
吴可读,字柳堂,甘肃皋兰人。初以举人官伏羌训导。道光三十年,成进士,授刑部主事。晋员外郎,遭忧去,主讲兰山书院。会撒拉番蠢动,被命佐团练。服阕,起故官。迁吏部郎中,转御史。各国使臣请觐,议礼久未决,可读请免拜跪,时论韪之。乌鲁木齐提督成禄诬民为逆,击杀多人,虚饰胜状,为左宗棠所劾。可读继陈其罪有可斩者十,不可缓者五,寻逮问,谳上论斩,廷臣请改监候。可读愤甚,复疏争:“请斩成禄以谢甘民,再斩臣以谢成禄。”语过戆直,被诃责,镌三级。归,复掌教兰山。逾年,穆宗崩,德宗缵业,起吏部主事。
光绪五年,穆宗奉安惠陵,自请随赴襄礼。还次蓟州,宿废寺,自缢,未绝,仰药死,於怀中得遗疏,则请为穆宗立嗣也。其言曰:“罪臣闻治不讳乱,安不忘危。危乱而可讳忘,则进苦口於尧舜,为无疾呻吟,陈隐患於圣明,为不祥举动。罪臣前因言事获谴,蒙我先皇帝曲赐矜全,免臣以斩而死,以囚而死,以传讯触忌而死。犯三死而未死,不求生而再生,则今日罪臣未尽之馀年,皆我先皇帝数年前所赐也。钦奉两宫皇太后懿旨,以醇亲王之子承继文宗显皇帝为子,入承大统为嗣皇帝,俟嗣皇帝生有皇子,即承继大行皇帝为嗣。我皇上仁孝性成,承我两宫皇太后授以宝位,将来千秋万岁时,必能以我两宫皇太后今日之心为心。而在廷之忠佞不齐,即众论之异同不一。以宋初宰相赵普之贤,而犹首背杜太后;以明大学士王直之为旧臣,而犹以黄请立景帝太子一疏不出我辈为愧。贤者如此,遑问不肖?旧人如此,奚责新进?名位已定者如此,况在未定。惟有仰求我两宫皇太后再降谕旨,将来大统,仍归大行皇帝嗣子,嗣皇帝虽百斯男,中外臣工均不得以异言进。如此,则犹是本朝子以传子之家法,而我大行皇帝未有子而有子,即我两宫皇太后未有孙而有孙,异日绳绳揖揖相引於万代者,皆我两宫皇太后所自出而不可移易者也。彼时罪臣即欲有言,继思降调不得越职言事。今逢我大行皇帝奉安山陵,恐积久渐忘,则罪臣昔日所留以有待者,今则迫不及待矣。谨以我先皇帝所赐馀年,为我先皇帝上乞数行懿旨,惟望我两宫皇太后、我皇上怜其哀鸣,勿以为无疾呻吟、不祥举动,则罪臣虽死无憾。尤原我两宫皇太后、我皇上体圣祖、世宗之心,调剂宽猛,养忠厚和平之福,任用老成;毋争外国之所独争,为中华留不尽;毋创祖宗之所未创,为子孙留有馀。罪臣言毕於斯,命毕於斯,谨以大统所系上闻。”吏部奏诸朝,诏悯其忠,予优恤。下群臣议,遂定以继德宗之统为穆宗之子,无异论。
可读临殁遗书与其子之桓,谓出蓟州一步即非死所。之桓遂成其遗志,葬蓟州。都人即所居城南旧宅祠祀之。
有潘敦俨者,字清畏,籍江宁,总督铎子。以任子官工部郎中,迁御史。默念穆宗嗣统未有定议,孝哲毅皇后又仰药殉,遂疏请表扬穆后潜德,更谥号,并解醇亲王奕枻职任,诏严斥夺职。归隐於酒,阅二十馀年,卒。
硃一新,字蓉生,浙江义乌人。乡举对策语触时忌,主司李文田特拔之。入赀为内阁中书。光绪二年,成进士,选庶吉士,授编修。法越事起,数上书主战,又尝画海防策,语至切要。典湖北乡试,称得士。十一年,转御史,连上封事,言论侃侃,不避贵戚。
内侍李莲英渐著声势。逾岁,醇亲王奕枻阅海军,莲英从,一新忧之。而適值山东患河,燕、晋、蜀、闽患水,遂以遇灾修省为言,略曰:“我朝家法,严驭宦寺。世祖宫中立铁牌,更亿万年,昭为法守。圣母垂帘,安得海假采办出京,立寘重典。皇上登极,张得喜等情罪尤重,谪配为奴。是以纲纪肃然,罔敢恣肆。乃今夏巡阅海军之役,太监李莲英随至天津,道路譁传,士庶駴愕,意深宫或别有不得已苦衷,匪外廷所能喻。然宗籓至戚,阅军大典,而令刑馀之辈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