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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文献通考-元-马端临-第1042页

为居处饮食之节,行之天下。凡诸吉凶之礼,有诡圣不经如上领胡服之类者,一切革而去之,则亦庶乎一王之制,而无纷纷之惑矣。而前此议者,犹或虑其说之难行,虽以元之盛时而不能行。范祖禹之论,盖不知自汉以来所以不能复行君父三年之丧者,一则以人主自无孝爱之诚心而不能力行以率於上,二则虑夫臣民之众,冠婚祠享会聚之有期而不欲以是夺之也。国家自祖宗以来,三年通丧实行於内,则其所以立极导民者,无所难矣。独所以下为臣民之虑者,未有折衷,是以依违於此而未敢轻议,此亦虑之过矣。夫古之所谓方丧三年者,盖曰比方於父之丧云尔。盖事亲者,亲死而致丧三年,情之至义之尽者也。事师者,师死而心丧三年,谓之哀如父母之无服,情之至而义有所不得尽者也。事君者,君死而方丧三年,谓其服如父母而分有亲疏,此义之至而情或有不至於其尽者也。然则所谓方丧者,岂曰必使天下之人寝苫枕块,饮水食粥,泣血三年,真若居父母之丧哉?今臣之服,如前所陈,则已有定说矣。独庶人军吏之贫者,则无责乎?其全虽以白纸为冠,而但去红紫华盛之饰,其亦可也。至如饮食起居室制,则前所谓参度人情者,正欲其斟酌古今之宜,分别贵贱亲疏之等,以为隆杀之节。且以婚姻一事言之,则宜自一月之外许军民,三月之外许士吏,复土之後许选人,庙之後许承议郎以下,小祥之後许朝请大夫以下,大祥之後许中大夫以下,各借吉三日。其大中大夫以上,则并须礻覃祭,然後行吉礼焉。官卑而差遣,职事高者从高,迁官者从新,贬官者从旧,如此则亦不悖於古,无害於今,庶乎其可行矣。或者又谓今之吉凶服上领之制,相承已久,而遽尽革之,恐未为允。此不然也。古今之制,祭祀用冕服,朝会用朝服,皆用直领垂之。而不加绅束,则如今妇人之服交掩於前;而束带焉,则如今男子之衣,皆未尝上领也。今之上领公服,乃夷狄之戎服。自五胡之末,流入中国,至隋炀帝时,巡游无度,乃令百官戎服从驾,而以紫绯绿三色为九品之别,本非先王之法服,亦非当时朝祭之正服也。今杂用之,亦以其便於事,而不能改耳。曷若准朝服祭服之法,参取唐公服之制以为便服而去之哉(唐公服,见《通典 开元礼序例》下篇)?民私丧五服制度,皆如此礼,但以亲疏分五等,而衣服之制不殊《温公书仪》,但斩用此制,而大功以下从俗礼非是。惟高氏送终礼其说甚详,当更讨论订正,别为公私通行丧服制度,颁行民,令其遵守,庶几先王之礼大小由之,上下交修,可以久而不废,且使大义素定於臣民之家,免至临事纷错,疑惑众听。”
绍熙五年六月九日,孝宗崩。太皇太后有旨,皇帝以疾听在内成服,太皇太后代皇帝行礼。庆元二年六月九日,大祥。八月十六日,礻覃祭。时宁宗执孝宗之丧,欲大祥毕更服礻覃两月,曰:“但欲礼制全尽,不较此两月。”於是监察御史胡言:“孙为祖服,已过期矣。议者欲更持礻覃两月,不知用何典礼?若曰嫡孙承重,则太上圣躬亦已康复,於宫中自行二十七月之重服,而陛下又行之,是丧有二孤也。自古孙为祖服,何尝有此礼?”诏侍从,台谏、给舍集议。吏部尚书叶翥等言:“孝宗升遐之初,太上圣体违豫,就宫中行三年之丧。皇帝受禅,正宜仿古方丧之服,以为服昨来有司失於讨论。今胡所奏,引古据经,别嫌明微,委是允当。欲从所请,参以典故:六月六日,大祥礼毕,皇帝及百姓并纯吉服;七月一日,皇帝御正殿,飨祖庙;将来礻覃祭,令礼官检照累朝礼例施行。”四月庚戌,诏:“群臣所议虽令礼经,然於朕追慕之意,有所未安,早来奏知太皇太后,面奉圣旨,以太上皇帝虽未康愈,宫中亦行三年之制,宜从所议。朕躬奉慈训,敢不遵依。议状可付外施行。”
《建炎以来朝野杂记》:“高宗之丧,孝宗为三年服。及孝宗之丧,有司请於易月之外,用漆纱浅黄之制,盖循绍兴以前之旧。朱文公後入,不以为然,奏言:‘今已往之失,不及追改,惟有将来启攒、发引,礼当复用初丧之服,则其变除之节,尚有可议。望明诏礼官稽考礼律,豫行指定。其官吏军民方丧之服,亦宜稍为之制,勿使肆为华靡。’其後诏中外百官,皆以凉衫视事,盖用此也。方文公上议时,门人有疑者,文公未有以折之。後读《礼记正义 丧服小记》为祖後者条,因自识於本议之末。其略云:‘准《五服年月格》,斩三年,嫡孙为祖(谓承重者),法意甚明,而《礼经》无文,但《传》云:“父没而为祖後者服斩。”然而不见本经,未祥何据。但《小记》云:“祖父没而为祖母後者三年。”可以旁照。至“为祖後者”条下疏中所引《郑志》,乃有“诸侯父有废疾不任国政,不任丧事”之问,而郑答以“天子、诸侯之服皆斩”之文,方见父在而承国於祖服,向来入此文字,时无文字可检,又无朋友可问,故大约且以礼律言之。亦有疑父在不当承重者,时无明白证验,但以礼律人情大意答之,心常不安,归来稽考,始见此说,方得无疑。乃知学之不讲,其害如此。而《礼经》之文,诚有阙略,不无待於後人。向使无郑康成,则此事终未有断决,不可直谓古经定制,一字不可增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