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也。玩,又作玩,音五换反)?”子夏对曰:“郑音好滥淫志,宋音燕女溺志,卫音趋数烦志,齐音敖辟乔志:此四者,皆淫於色而害於德,是以祭祀弗用也(言四国皆出此溺音。滥,滥窃,奸声也。燕,安也。《春秋 传》曰:“怀与安,实败名。”趋数,读为促,速声之误也。烦,劳也。祭祀者不用淫乐)。《诗》云:‘肃雍和鸣,先祖是听。’夫肃,敬也。雍雍,和也。夫敬以和,何事不行(言古乐敬且和,故无事而不用,溺音无所施)?为人君者,谨其所好恶而已矣。君好之则臣为之,上行之则民从之。《诗》云:‘诱民孔易’,此之谓也(诱,进也。孔,甚也。言民从君所好恶,进之於善无难,易,以豉反)。然後圣人作为鼗、鼓、空、曷、埙,篪,此六者,德音之音也。(六者为本,以其声质也。空、曷、谓、也。埙篪,或为иね。空,苦江反,也。曷,苦瞎反,也)。然後钟磬、竽、瑟以和之,干、戚、旄、狄以舞之,此所以祭先王之庙也,所以献酬酢也,所以官序贵贱各得其宜也,所以示後世有尊卑长幼之序也(官序贵贱,谓尊卑乐器列数有差次)。钟声铿铿以立号,号以立横,横以立武,君子听钟声,则思武臣(号,号令所以警众也。横,充也,谓气作充满也。号,胡到反。横,古扩反,充也);石声磬,磬以立辨,辨以致死,君子听磬声,则思死封疆之臣(石声磬,磬当为罄字之误也。辨,谓分明於节义。磬,口挺反,一音口定反。听磬,口定反。疆,居良反,不是︹字);丝声哀,哀以立廉,廉以立志,君子听琴、瑟之声,则思志义之臣(廉,廉介也);竹声滥,滥以立会,会以聚众,君子听竽、笙,箫、管之声,则思畜聚之臣(滥之意,犹揽聚也,会,犹聚也,聚或为最。氵监,刀敢反);鼓鼙之声ん,ん以立动,动以进众,君子听鼓鼙之声,则思将帅之臣(闻ん嚣则人意动。作ん,或为欢。动或为勋)。君子之听音,非听其铿锵而巳也,彼亦有所合之也(以声合成巳之意)。”
孟子见梁惠王曰:“王尝语庄子以好乐,有诸?”王变乎色,曰:“寡人非能好先王之乐也,直好世俗之乐耳(庄暴,齐臣。变色者,惭其好之不正也)。”曰:“王之好乐甚,则齐其庶几乎!今之乐犹古之乐也(庶几,近辞也。今乐,世俗之乐;古乐,先王之乐)。”曰:“可得闻欤?”曰:“独乐乐,与人乐乐,孰乐?”曰:“不若与人。”曰:“与少乐乐,与众乐乐,孰乐?”曰:“不若与众(独乐,不若与人。与少乐,不若与众,亦人之常情)。”臣请为王言乐(此以下皆孟子之言):“今王鼓乐於此,百姓闻王钟鼓之声,管之畜,举疾首蹙而相告曰,吾王之好鼓乐,夫何使我至於此极也!父子不相见,兄弟妻子离散。今王田猎於此,百姓闻王车马之音,见羽旄之美,举疾首蹙而相告曰,吾王之好田猎,夫何使我至於此极也!父子不相见,兄弟妻子离散。此无他,不与民同乐也(钟、鼓、管、,皆乐器也。举,皆也。疾首,头痛也。蹙,聚也。,额也,人忧戚则蹙其额。极,穷也。羽旄,旌属。不与民同乐,谓独乐其身,而不恤其民,使之穷困也)。今王鼓乐於此,百姓闻王钟鼓之声,管之音,举欣欣然有喜色而相告曰,吾王庶几无疾病与!何以能鼓乐也。今王田猎於此,百姓闻王车马之音,见羽旄之美,举欣欣然有喜色而相告曰,吾王庶几无疾病与!何以能田猎也。此无他,与民同乐也(与民同乐者,推好乐之心以行仁政,使民各得其所也)。今王与百姓同乐,则王矣(好乐而能与百姓同之,则天下之民归之矣,所谓齐其庶几者如此)。”
范氏曰:“战国时,民穷财尽,人君独以南面之乐自奉其身,孟子切於救民,故因齐王之好乐,开道其善心,深劝其与民同乐,而谓今乐犹古乐,其实今乐古乐何可同也?但与民同乐之意,则无古今之异耳。若必欲礼乐治天下,当如孔子之言,必用《韶》、《武》以放郑声。盖孔子之言,为邦之正道;孟子之言,救时之急务,所以不同。”杨氏曰:“乐以和为主,使人闻钟、鼓、管、之声而疾首蹙,则虽奏以《咸》、《英》、《韶》、《》,无补於治也。故孟子告齐王以此,姑正其本而已。”
按:春秋时,虽伶官犹以奸声淫乐为可耻;而战国之际,则时君直以世俗之乐为可好。盖世变於是愈下矣。然去之百世之後,先王之古乐绝响,而圣贤之格言犹存。深思而熟玩之,犹可以得流风遗韵之仿佛也。故以子夏、孟子之说,继夫子论乐之後。
秦始皇平天下,六代庙乐,唯《韶》、《武》存焉。二十六年,改周《大武》曰《五行》,《房中》曰《寿人》,衣服同《五行乐》之色。
二世尤以郑、卫之音为娱。丞相李斯进谏曰:“放弃《诗》、《书》,极意声色,祖伊所以惧也;轻积细过,恣心长夜,纣所以亡也。”赵高曰:“五帝、三王,乐各殊名,示不相袭。朝廷,下至人民,得以接欢喜,合殷勤,非此和说不通,解泽不流,亦各一世之化,度时之乐,何必华山之耳而后行远乎?”二世然之。
右太史公《乐书》所述如此。如李斯进谏之言,殊与其素论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