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与文明 -05-古籍收藏 - -06-史藏 -10-政书

31-文献通考-元-马端临-第1237页

酷烈(师古曰:“狭,地小也。隘,险固也。酷,重辱也。烈,猛威也。”)。劫之以,隐之以厄(郑氏曰:“秦地多隘,藏隐其民於隘中也。臣瓒曰:“秦政急峻,隐括其民於隘狭之法。”),狃之以赏庆,道之以刑罚(师古曰:“狃,串习也,音女救反。道读曰导。”),使民所以要利於上者,非战无由也。功赏相长,五甲首而隶五家(服虔曰:“能得著甲者五人首,使得隶役五家也。”如淳曰:“役隶五家,是为相君长。”),是最为有数,故能四者有胜於天下。然皆干赏蹈利之兵,庸徒鬻卖之道耳(师古曰:“鬻音育。”),未有安制矜节之理也(师古曰:“矜,持也。”)。故虽地广兵︹,思思常恐天下之一合而共轧已也(苏林曰:“思音慎而无礼则葸之葸。思,惧貌也。”张晏曰:“轧,践轹也。”师古曰:“思音先祀反,轧音於黠反。”)。至乎齐桓、晋文之兵,可谓入其域而有节制矣(孟康曰,“入王兵之域而未尽善也。”),然犹未本仁义之统也。故齐之技击,不可以遇魏之武卒;魏之武卒,不可以直秦之锐士(师古曰:“直,亦当也。”);秦之锐士,不可以当桓、文之节制;桓、文之节制,不可以敌汤、武之仁义。’故曰:‘善师者不陈(师古曰:“战陈之义,本因陈列为民,而名音变耳。字则作陈,更无别体。而末代学者辄改其字旁从车,非经史之本文也。今宜依古,不从流俗也。”),善陈者不战,善战者不败,善败者不亡。’若夫舜百僚,咎繇作士(师古曰:“土师,理官,谓司寇之职也。”),命以‘蛮夷猾夏,寇贼奸宄’,而刑无所用,所谓善师不陈者也。汤、武征伐,陈师誓众,而放禽桀、纣(师古曰:“谓《汤誓》、《泰誓》、《牧誓》是也。”),所谓善陈不战者也。齐桓南服︹楚,使贡周室(师古曰:“谓僖四年伐楚,次於陉,责包茅不入,王祭不供也。”),北伐山戎,为燕开路(师古曰:“谓庄三十年伐山戎,以其病燕故。”),存亡继绝,功为伯首(师古曰:“谓存三亡国,卫、邢、鲁也。伯读曰霸。”)。所谓善战不败者也。楚昭王遭阖庐之祸,国灭出亡(师古曰:“谓定四年,吴入郢,楚子出,涉睢,济江,入於中也。)。”父老送之。王曰:‘父老反矣,何患无君?’父老曰:‘有君如是其贤也!’相与从之。或走赴秦,号哭请救。(师古曰:“谓申包胥如秦乞师也。夯,古奔字。”)秦人为之出兵(师古曰:“谓秦子蒲、子武帅车五百乘以救楚也。”)。二国并力,遂走吴师(师古曰:“谓子蒲大败夫概王於沂,射之子从子西败吴师於军祥),昭王返国(师古曰:“吴师已归,楚子入郢。”),所谓善败不亡者也。若秦因四世之胜,据河山之阻,任用白起、王翦豺狼之徒,奋其爪牙,禽猎六国,以并天下(师古曰:“言如猎之取兽。”)。穷武极诈,士民不附,卒隶之徒,还为敌雠(师古曰:“谓陈胜、吴广、英布之徒也。”),起合,果共轧之(师古曰:“,疾风也,如之起,言其速也;如之合,言其盛也。,音必遥反。”)。斯为下矣。凡兵,所以存亡继绝,救乱除害也。故伊、吕之将,子孙有国,与商、周并(师古曰:“言其同盛衰也。”)。至於末世,苟任诈力,以快贪残。争城,杀人盈城;争地,杀人满野。孙、吴、商、白之徒,皆身诛戮於前,而国灭亡於後(师古曰:“孙武、孙膑、吴起、商鞅、白起也。”)。报应之,各以类至,其道然矣。”
自周室以东,诸侯强大,僭侈兵法军制,国自为政,俱非先王之旧,晋、楚、齐、秦其尤也。鲁虽弱国,而军制亦屡变,故摭《左氏内》、《外传》诸书,略考诸国之兵制。至战国时,六王争强,军政虽无可考,而略见於苏秦之说。班孟坚《西汉 刑法志》,论兵多述春秋、战国时事,颇有可考,故具载之。
秦始皇既并天下,分为三十六郡,郡置材官;聚天下兵器於咸阳,铸为锺钅;讲武之礼,罢为角。是时北筑长城四十馀万,南戍五岭五十馀万,骊山、阿房之役,各七十馀万。兵不足用而後发谪矣,其後里门之左一切发之而胜、广起(里门左,谓闾里之左。凡居者以富强为右,贫弱为左。秦役戍多富者,役尽兼取贫弱而发之也)。
山斋易氏曰:“始皇既并天下,北筑长城,南戍五岭,又有骊山、阿房之役,兵不足用,乃至发谪。先发弛刑之类,次发西贾人之类,次发治狱不直者之类,次以隐官刑徒者,次以尝有市籍者,又其次则大父母、父母尝有市籍者,先发里门之左,名闾左之戍,未及发右而二世立,复调材士五万人以卫咸阳,民不聊生,天下骚动,而胜、广起矣。是时楚兵百万,而秦发近县不及,乃赦骊山徒、奴产子以击盗。及关东盗贼益炽,又发关中卒以击之,而章邯三岁将兵,亡失已十数万,坑於降楚者又二十馀万。沛公入关而秦遂以亡。原秦之亡,皆起於兵备废弛而倚办於仓卒。高祖鉴其弊,而於郡国京师兵备严整,且内外有相制之势,汉法之善者也。
按班史以销锋镝、弛武备为秦之所以亡,山斋因而发明其说。然愚以为秦之亡,非关於兵弛也。当时尽吞六雄,威震六合,彼胡、越僻在裔夷,岂能为纤芥之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