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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文献通考-元-马端临-第1356页

立,非救弊之宜也。方今圣化草创,人有馀奸,习恶之徒,为非未已,截头绞颈,尚不刑禁,而乃更断足劓鼻,轻其刑罚,使欲为恶者轻犯官刑,蹈罪更众,是为轻其刑诱其人於罪,残其身以加楚毒也。昔之畏死刑以为善人者,今皆犯轻刑而残其身,畏重之常人,反为犯轻而致困,此皆何异断刖常人以为恩仁也!恐受刑者转广,而为非者日多,踊贵屦贱,有鼻者鬼也。徒有轻刑之名,而实开长恶之源。不如杀以止杀,重以全轻,权小停之。须圣化渐著,兆庶易感之日,徐施行也。”议奏,元帝犹欲从展所上,大将军王敦以为:“百姓习俗日久,忽复肉刑,必骇远近。且逆寇未殄,不宜有惨酷之声以闻天下。”於是乃止。
大兴四年,著作佐郎郭璞以帝用刑过差,上疏,以为:“阴阳错缪,皆烦刑所致。赦不欲数,然子产知铸刑书非政之善不得不作者,须以救弊也,今之宜赦,理亦如之。”
庾翼言:“大较江东之政,以妪煦豪强,常为民蠹,时有行法,辄施之寒劣。”按史称元帝好刑名,郭璞复有繁刑之谏。《璞传》载全疏数百言,然指陈实事,不过言建兴四年督运令史淳于伯刑於市而血逆上流,以为冤酷之异。盖自江左中兴以来,姑息立国,北征大事,以乏兴杀一督运,未为过也。而当时冤之,史氏书之,以为淫刑。嗣是之後,习为宽弛。刘隗、刁协、庾亮稍欲济以综核,而召变稔祸矣。
明帝太宁三年,复三族刑,惟不及妇人。
咸康之时,庾冰好为纠察,近於繁细,後益矫违,复从宽纵,疏密自由,律令无用矣。
石勒既称赵王,以世乱,律令烦多,命法曹令史贯志采集其要,作《辛亥制》五千文,施行十馀年,乃用律令。以理曹参军上党续咸为律学祭酒,咸用法详平,国人称之。
安帝元兴末,桓元辅政,又议欲复肉刑斩左右趾之法,以轻死刑,命百官议。
蔡廓上议,以为:“肉刑之设,肇自哲王。盖由曩代风淳,人多谨,图像既陈,则机心直戢,刑人在涂,则不逞改操,故能胜残去杀,化崇无为。季末浇伪,设网弥密,利巧之怀日滋,耻畏之情转寡。终身剧役,不足止奸,况乎黥劓,岂能反善?徒有酸惨之声,而无济俗之益。至於弃市之条,实非不赦之罪,事非手杀,考律同归,轻重均科,减降路塞,锺、陈以之抗言,元皇所为留。愍今英辟翼赞,道邈伊周,诚宜明慎用刑,爱人弘育,申哀矜以革滥,移大辟於支体,全性命之至重,恢繁息於将来。”而孔琳之议不同。时议多与琳之同,遂不行。
●卷一百六十五 刑考四
○刑制
宋文帝时,侍中蔡廓建议,以为:“鞫狱不宜令子孙下辞明言父祖之罪,亏教伤情,莫此为大。自今但令家人与囚相见,无乞狱之词,便足以明伏罪,不须责家人下辞。”朝议咸以为允,从之。
卫将军王弘言:“主守偷五匹,常偷四十匹,并加大辟,其法太重。宜进主守偷五十匹、常偷五十匹死,四十匹降以补兵。既得小宽人命,亦足以为惩戒。”从之。
明帝太始四年,诏定黥、刖之制。有司奏:“自今凡劫窃执官仗,拒战逻司,攻剽亭寺及伤害吏人,并监司将吏自为劫,皆不限人数,悉依旧制斩刑。若遇赦,黥及两颊‘劫’字,断去两脚筋,徙付交、梁、宁州。五人以下止相通夺者,亦依黥作‘劫’字,断去两脚筋,徙付远州。若遇赦,原断徙犹黥面,依旧补冶士。家口应及坐,悉依旧结谪。”及帝崩,其例乃寝。
齐高祖时,丹阳尹王僧虔上言:“郡县狱相承有上汤杀囚,名曰救疾,实行冤暴。岂有死生大命,而潜制下邑。愚谓囚病必先刺郡,求职司与医对共诊验;远县,家人省视,然後处治。”上从之。
武帝永明九年,令删定郎王植之集注张、杜旧律合为一书,凡千五百三十二条。事未施行,其文殄灭。
初,晋张、杜预共注律三十卷,自泰始以来用之。律文简约,或一章之中,两家所处,生杀顿异,临时斟酌,吏得为奸。上留心法令,诏狱官详正旧注。七年,尚书删定郎王植乃集定二注,表奏之。诏公卿、八座参议正,竟陵王子良总其事。众议异同不能宜者,制旨平决。是岁书成。廷尉山阴孔稚上表,以为:“律文虽定,苟用失其平,则法书徒明於表里,冤魂犹结於狱中。窃寻古之名流,多有法学;今之士子,莫肯为业,纵有习者,世议所轻,将恐此书永沦走吏之手矣。今若直律助教,依《五经》例,国子生有欲读者,策试高第,即加擢用,以补内外之官,庶几士流有所劝慕。”崔祖恩言:“汉时习律有家,子孙并传其业。今廷尉律生,乃令史门户,刑之不措,乃此之由。”诏从其请,事竟不行。
梁武帝制,依周、汉故事,有罪者赎。其科,凡在官身犯,罚金;鞭杖督之罪,悉入赎停罚;其台省令史士卒欲赎者,听之。时齐时旧郎蔡法度能言齐王植之律,於是使损益旧本,以为《梁律》。天监初又令王亮等定为二十篇,一曰刑名,二曰法例,三曰盗劫,四曰贼叛,五曰诈伪,六曰受赇,七曰告劾,八曰讨捕,九曰系讯,十曰断狱,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