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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文献通考-元-马端临-第1883页

唐虞以公天下之心行封建,而当时封建所以无敝也。盖家天下自夏始,大封同姓而命之曰藩屏王室自周始,二者皆圣人随时制变以纲维,斯世未容以私议之也。然上视尧舜则少褊矣。故封建之敝,始於夏而成於周。是以禹一传而启有有扈氏之征,再传而仲康有羲、和之征。夫以天子而征诸侯,诸侯弗率而上干天子之征,禹之前无有也,而始於有扈。夫有扈之罪曰“威侮五行,怠弃三正”而已。羲、和之罪曰“沈湎於酒,畔官离次”而已。二罪者以法议之,则诛止其身,而二人生於汉世,则一廷尉足以定其罪矣。而启与仲康必命六师以征之者,则必恃其土地、甲兵,不即引咎而悍然以抗其上矣。《书》纪其事曰大战,曰徂征,而观其誓师之辞,有不用命之戮焉,有爱克厥威之戒焉,歼渠魁、释胁从之令焉,则兵师之,所伤众矣。夫治一人之罪而至於兴师,使无辜之人受用兵之祸,则封建之敝也,故曰已见於三代之初,此之谓也。夫有扈、羲、和之罪,虽王政所必讨,而比之猾夏则有矣。舜之时,士师明刑,足以正蛮夷猾夏之罪,而启、少康之时,非天子总六师,不足以治诸侯怠慢沈湎之过,则可以见当时诸侯擅其富强,非文告刑禁之所能诘也。自是而後,天子私其天位,而世守之诸侯亦私其国之土地、甲兵而擅用之。幸而遇贤圣之君,德足以怀,而威足以制,则犹可摄服,而其中衰之际,人心未离,而诸侯先叛之。至於周列五等邦,群后虽曰亲贤并建,而终不以异姓先诸姬。文昭武穆之封遍於天下,封建之法益详,经制益密而示人益褊矣。是以夏商有国数百年苟未至於桀、纣之暴,犹足以制宇内而朝诸侯,而周数传而後,即有末大不掉之忧。故景王之责晋曰:“文、武、成、康之建母弟,以藩屏王室,亦其废队是为。岂如弁髦而因以敝之。”而李斯之说亦曰:“周文、武所封子弟,同姓甚众,然後属疏远,相攻击如仇。仇周天子弗能禁也。”然则其效可睹矣。盖时不唐虞,君不尧舜,终不可复行封建。谓郡县之法出於秦而必欲易之者,则书生不识变之论也。夫置千人於聚货之区,授之以挺与刃,而欲其不为夺攘矫虔,则为之主者必有伯夷之廉,伊尹之义,使之靡然潜消其不肖之心而後可。苟非其人,则不若藏挺与刃,严其捡制,而使之不得以逞。此後世封建之所以不可行,而郡县所以为良法也。而王绾、淳于生之徒乃欲以三代不能无敝之法,使始皇行之,是教盗跖假其徒以利器而与之共处也,则亦不终日而刃靡刂四起矣。或曰禹之传子,周之封同姓,皆圣人之经制也,而子顾妄议其私天下而以为劣,於唐虞何哉?曰:世之不古久矣,圣人不能违时,不容复以上古之法治之也。而世固不能知圣人之心也。《记》曰:“有虞氏未施信於民而民信之,夏后氏未施敬於民而民敬之,殷人作誓而民始畔,周人作会而民始疑。”然则殷周岂果劣於虞夏乎?而或畔或疑,起於誓会者,以时人之不皆圣人也。《礼运》载夫子言:“大道之行,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而继之以:“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以为大同。“大道既隐,天下为家,各亲其亲,各子其子,”而继之以:“谋用是作,而兵由此起。禹、汤、文、武、成、王、周公由此其选。”以为小康。然则官天下与家天下者其规模之广隘,治效之优劣,虽圣人不能比而同之矣。《万章》曰:“人有言,至於禹而德衰,不传於贤,而传於子。”而孟子累数百言辨之,以为皆天也。然则知禹之传子非私者,千载而下一孟子而已,岂可复望之当时诸侯乎?《世本》称:“有扈氏以尧舜传贤,而禹传启,故启立而不服,遂征之。”然则非愚之臆说也。(或曰:“子谓唐虞以前,诸侯无战争侵夺之事,然则涿鹿、阪泉非欤?既取其事列於封建之前,则与此论自为牾矣。”曰:“《黄帝纪》乃太史公取传记百家之言。孔子定《书》断自唐虞,三皇之事,若亡若存。传记所载,姑采之以广异闻耳。至於立论,当以六经所取为断。”)
秦、楚之际起兵自立者凡六国。
楚 陈胜,阳城人。为闾左戍屯长,屯大泽乡。二世元年七月,起兵於蕲,据陈自立为王,号张楚。至二年十二月兵败,其御庄贾杀陈王以降。自起兵至亡凡六月,秦以十月为岁首,二年十二月,乃建亥之三月也。襄︹,陈涉既起兵,令苻离人葛婴徇地。时楚兵数千人为聚者,不可胜数。婴至东城,立︹为楚。後闻陈王己立,因杀襄疆。景驹,陈王初立时,陈人秦嘉等皆特起,将兵围东海(今海州),自为大司马。二世二年正月,嘉闻陈王兵破出走,乃立景驹为楚王,引兵之方与(兖州县)。三月,项梁击秦嘉,嘉军败,死。景驹走,死梁地。义帝,秦二世二年三月,范增说项梁立楚後,梁求得楚怀王孙心於民,六月,立以为楚怀王,都盱眙。汉王九年正月,项羽尊怀王为义帝,徙於江南,都郴。二年,项羽密使九江、衡山、临江王击义帝,杀之江中。自立至弑,凡二年零四月。
赵 武臣,陈人。为陈王将军,将兵徇赵,下赵七十馀城,二世八月,自立为赵王。二年十一月,其将李良袭邯郸,杀赵王。自立至亡,凡五月。赵王歇,李良既杀武臣,张耳、陈馀收赵散兵击良,败之。二世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