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对曰:“陛下许民复业且二十年。一旦复徵之,非示天下信。”从之。浙、闽山贼起,议发兵。成祖时在塞外,奏至,以示荣。荣曰:“愚民苦有司,不得已,相聚自保。兵出,将益聚不可解。遣使招徕,当不烦兵。”从之。盗果息。宣德元年,汉王高煦反。帝召荣定计。荣首请帝亲征,曰:“彼谓陛下新立,必不自行。今出不意以天威临之,事无不济。”帝从其计。(《杨荣传》。 )
永乐中,阿噜台归款,请得役属吐蕃诸部,求朝廷刻金作誓词,磨其金酒中,饮诸酋长以盟。众议欲许之。学士黄淮曰:“彼势分,则易制;一,则难图矣。”帝谓左右曰:“黄淮论事,如立高罔,无远不见。”(《黄淮传》。 )
永乐五年,广东布政使徐载岭南土物馈廷臣,或得其目籍以进。帝阅无杨士奇名,召问。对曰:“奇赴广时,群臣作诗文赠行。臣适病,弗预,以故独不及。今受否未可知,且物微,当无他意。”帝遽命毁籍。六年,帝北巡。士奇留辅太子。太子喜文辞,赞善王汝玉以诗法进。士奇曰:“殿下当留意《六经》,暇则观两汉诏令。诗小技,不足为也。”太子称善。仁宗即位,藩司、守、令来朝。尚书李庆建议,发军伍余马给有司,岁课其驹。士奇曰:“朝廷选贤授官,乃使牧马。是贵畜而贱士也。何以示天下后世?”帝许中旨罢之。时有上书颂太平者,帝以示诸大臣,皆以为然。士奇独曰:“陛下虽泽被天下,然流徙尚未归,疮痍尚书未复,民尚艰食。更休息数年,庶几太平可期。帝曰:“然。”因顾蹇义等曰:“朕待卿等以至诚望匡弼。惟士奇曾五上章,卿等独无一言。岂果朝无阙政,天下太平耶?”宣德元年,帝平高煦。师远,次单桥。陈山迎谒,请乘胜袭彰德,执赵王。杨荣力赞决。士奇曰:“太宗皇帝三子,今上惟两叔父,有罪者不可赦,其无罪者宜厚待之。疑则防之,使无虞而已。何遽加兵,伤皇祖在天意乎?”此远京,帝思士奇言,谓曰:“议者多言赵王事,奈何?”士奇曰:“赵最亲,陛下当保全之,毋惑群言。”帝曰:“吾欲封群臣章示王,令自处,何如?”士奇曰:“得一玺书更善。”于是发使奉书至赵,赵王大喜,泣曰:“吾生矣。”即上表谢罪,且献护卫。言者始息。帝谓士奇曰:“赵王所以全,卿力也。”交址数叛,屡发大军征讨,皆败殁。交址黎利遣人伪请立陈氏后。宣宗亦厌兵,欲许之。英国公张辅、尚书蹇义以下,皆言:“与之无名,徒示弱天下。”帝召士奇、荣谋。二人力言:“陛下恤民命以绥荒服,不为无名。汉弃珠崖,前史以为美谈,不为示弱。许之便。”寻命择使交址者,蹇义荐伏伯安口辨。士奇曰:“言不忠信,虽蛮貊之邦不可行。伯安小人,往且辱国。”帝是之,别遣使。七年,阁中惟士奇、荣、溥三人。荣遇事敢为;数从成祖北征,能知边将贤否,厄塞险易远近,敌情顺逆。然颇通馈遗,边将岁时致良马。帝颇知之,以问士奇。士奇力言:“荣晓畅边务,臣等不及。不宜以小眚介意。”帝笑曰:“荣尝短卿及原吉,卿乃为之地耶?”士奇曰:“愿陛下以曲容臣者,容荣。”帝意乃解。正统初,杨士奇言:“卫拉特渐强,将为边患,而边军缺马,恐不能御。请于附近太仆寺关领,西番贡马亦番给之。”士奇殁,未几,额森果入寇,有土木之难。识者思其言。(《杨士奇传》。 )
天顺元年,山东饥,发帑振不足,召徐有贞及李贤议。有贞谓:“颁振徒中饱。”贤曰:“虑中饱而不货,坐视民死,是因噎废食也。”遂命增银。保喇近塞猎。石亨言:“传国玺在彼,可掩而取。”帝色动。贤言:“衅不可启。玺不足宝。”事遂寝。贤尝言:“内帑余财不以恤荒济军,则人主必生侈心,而移之土木、祷祀、声色之用。”前后频请发帑赈货、恤边,不可胜计。石亨得罪,帝复问贤夺门事。贤曰:“迎驾则可,‘夺门’岂可示后?天位乃陛下固有,‘夺’即非顺。且尔时幸而成功耳。万一事机先露,亨等不足惜,不审置陛下何地?”帝悟曰:“然。”贤曰:“若景泰果不起,群臣表请陛下复位此辈虽欲升赏,以何为功?老臣耆旧依然在职,何至有杀戮降黜事,致干天象?《易》曰:‘开国承家,小人勿用。’正谓此也。”帝曰:“然。”诏:“自今章奏勿用‘夺门’字。”并议革冒功者四千余人。(《李贤传》。 )
岳正素豪迈,负气敢言。及为帝所拔擢,益感激思自效。掌钦天监侍郎汤序者,石亨党也。尝奏灾异,请尽去奸臣。帝问正。正言:“奸臣无指名,即求之,人人自危。且序卫浅,何足信也。”乃止。有僧为妖言,锦衣校逻得之,坐以谋反。中官牛玉请官逻者。正言“事纵得实,不过坐妖言律。逻者给赏而已,不宜官。”僧党数十人皆得免。或为匿名书,列曹吉祥罪状。吉祥怒,请出榜购之。帝使正撰榜格。正与吕原入见,曰:“为政有体。盗贼责兵部,奸宄责法司。岂有天子出榜购募者?且事,缓之则自露,急之则愈匿:此人情也。”帝是其言,不问。亨从子彪大同,献捷。下内阁问状。使者言:“捕斩无算,不能悉致,皆枭置林木间。”正按地图指诘之曰:“某地至某地,皆沙漠。汝枭置何所?”其人语塞。(《岳正传》。 )
天顺间,选庶吉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