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用小人。介甫曰。法行即逐之。公曰。误矣。小人得路。岂可去也。他日将悔之。
绍圣革元佑之政。陈忠肃公力陈其不可。建中革绍圣之弊。温公又戒其欲速。尝主别试。前名尽取王氏之学。曰顺时所以救时。不必救快目前也。其从容远虑若此。首辨蔡京奸邪。蔡氏党欲杀公者百计。公终不慑。非刚柔适中者能尔乎。大厦之颠。虽非一木能支。而着日录辨。着尊尧集。又着四明遵尧集。章蔡诬谤。卒赖以一洗之。功我宋多矣。朱子辑言行录。而名臣之言行备焉。辑近思录。而诸儒之谋理详焉。且彼此参验。循环阅习。以其行稽其所言。以其言进其所行。晦庵之望后学者庶乎。
陆象山云。须是下及物工夫。则随大随小有济。此语足觇象山讲明皆有用之学。但古之学者为己。用之则行。及物自在其中。明道士言自一命以上。存心爱物。于物必有所济。此正言出仕事也。
随时有及物工夫。随事有济民实事。足征象山之学。亦非无用。祗不可空讲心学。近于冥悟耳。
言行录。杂取传记之言。备载诸贤出处本末。凡国朝盛衰之故。莫不隐然备见其闲矣。如释藩镇兵权。而天下定。取幽燕纳李继捧。而狄患启。李文靖镇以清静。而民生安。寇莱公决策亲征。而边好久。王文正苟且顺从夭书祷祠之妄作。而国力几弊。王沂公相仁宗初年。韩魏公相英宗神宗朝。当主少国危之日。安若泰山。王安石行新法。开边隙。而天下几危。宣仁太后相司马公。而天下再安。范纯仁兼用小人。以致章惇蔡京辈绍述安石。而国家遂有南迁之祸。盛衰大要。不出此数者。皆可考见。然则此录。岂特记诸贤之言行而已哉。愚尝谓史无定体。随事为篇。春秋纪年以书。班马以来分记传。而此录亦朱文公阴寓本朝之史。
合观言行录。不异信史矣。
自孟子没后。学圣人之学者惟仲舒。其天资纯美。用意肫笃。汉唐诸儒。鲜其比者。使幸而及门于孔氏。亲承圣训。庶几四科之流亚矣。其谓正其谊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如许正论。前无古人。其后能见之发挥者。惟伊洛诸儒。尝见之行事者。惟诸葛孔明。所谓汉贼不两立。成败利钝不暇计者也。
贾谊天资甚高。议论甚伟。惜不闻孔孟之学。然一时无与比者。其后经画汉世变故。皆谊遗策。
陆贾以诗书说高帝。一时羣臣无有也。贾以吕氏欲王诸吕而病免。岂忍一日苟禄于君侧。既病免。复傅会将相。以诛诸吕。又岂忍一日苟忘其君。此亦一时羣臣无有也。贾庶几以道事君者欤。
文翁之在蜀。庶几为生民立极之类矣。黄霸之教化。朱邑之慈祥。龚遂召信臣之感厉劝率。民心服从。捷于影响。非所谓至诚而动者乎。后世从事于一切以御其民。而曰古今异时。教化不可复行于今也。亦弗思甚哉。
佞幸立传。谓佞而见幸也。赞称爱之适足以害之一语。尤切。万世而下。幸之与见幸者。皆足以戒矣。
唐史以隐逸先循吏。是何重介僻之士。而轻为民父母哉。天地生才。国家养士。正为何事。孔子厯聘。孟子游说。果为何说。而惑于庄生寓言之许由哉。且隐逸者。独善其身之名也。唐隐逸。惟孙思邈志行修洁。言论可法。无媿隐逸之名。其余不为清谈。则为沈湎。又否则为道士异端之说。败礼伤教。于斯为甚。使唐之大体不正。又一西晋矣。曾是而谓之独善可乎。就使其能独善。是其志不伸于时。泽不加于民。德虽未必与达者异。而功则不得与达者伍。况其不能独善乎。列隐逸于循吏之上。得无伤政教之实。而长行怪之风乎。愚故疑而识之。以谂同志者。
隐逸虽曰高风。于世何益。循吏者。民之司命也。
仇士良戒其徒。毋令天子暇。暇则观书。亲儒生。莫若殖财货。盛鹰马。日以游猎声色蛊其心。呜呼。是诚何心哉。然愚尝谓士良阴用其术。虽有损于一时。史臣明记其言。实有益于万世。使有天下者常书士良传一通。揭之座隅。朝夕观省焉。彼挟士良之术者。又安得而售乎。
欧阳文忠公。以言事坐贬夷陵令。地远无书可读。翻阅架阁陈年公案。见枉屈不可胜数。仰天誓心。遇事不敢忽。其后为数郡。皆宽简不扰。使河东。则议麟州不可废。使河北。则谓胁从不可杀。议河决。则谓横陇工大难开。六塔河狭小不能受大河。惟当增堤浚淤。以免民患。在兵府。考兵屯地理。更为图籍。在政府。考官兵吏财。集为总目。皆一仰天自誓之心推之欤。故公于后学从游。多谈吏事。
偶阅架上陈案。即仰天誓心。志疏冤滞。至于麟州不可废。胁从不可杀。决河工大难开。河小不能受大。考兵屯地理。更为图籍。考官兵吏财。集为目录。欧阳公平时论述。无非吏事。即学即仕。可师可法。
王安石以谏官之置为非。谓谏官士耳。而责以王公之事。主听之而改。则是士制命而君听。此公强狠自任。不恤人言之心所发也。狂夫之言。圣人择焉。而可曰君听命于士乎。
安石此论。由于心志所存。学术所尚。所以后来误国。不越此病。
王安石谓杨子为己。近于儒。墨子为人。远于道。公盖有疑于孔子为己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