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骨在床。气方绝。
浙江臬司门役俞某。善伺上官意旨。巧为弥缝。内衙上下。亦曲致承奉。无不堕其术中。词讼必以贿请。忤意者必阴挤下石。刑辱具于其口。不二十年。赀积巨万。后萧宪长知其恶。治以罪。毙于三木。产付官卖。人民快焉。
臬司差役陈某。与一盗善。盗谓陈吾有刼银二千埋密处。公为我营救。万一得脱。不敢忘报。陈许之。而爰书已定。营救无门。然心利其赀。欲直言不可。绐言已妥。问埋金处。尽取之。实未尝费分文也。部文至。盗伏法。陈享用十余年。金已垂尽。一日出外。遇盗鬼于途。为鬼所殴。人救得归。俄而冥差至。命设酒食。自称有辩。先见土地。被责三十板。最后曰。今辩不脱矣。遂死。
△格言
孙可庵曰。衙门中人。见利不顾生死。一得宠。则不计利害。官若假以词色。便到处骗人。其门如市。假势横行。四民畏之如虎。凡有身家之念者。俱礼之为上宾。大家宦族。俱畏之如蛇蝎。而若辈扬扬自得。目中且不知有天日。又乌知有法纪。士民切齿。人言鼎沸。甚可畏也。
柳子厚曰。近世以来。隶役之恶。亦已甚矣。蒙蔽上官。生事兴扰。逢迎附会。票令纷纭。而悉索之事逞焉。由是借官威恐吓愚民。何比比也。夫乡野之农。视官长如神灵。见公差如鬼剎。闻名胆丧。望风股栗。故里中之奸猾者。常挟此以诈财焉。况乎隶之衔命而往者。其迫胁不更甚乎。为隶者苟能持平等之心。捐诈諕之习。懦者勿侵。愚者勿欺。待之以和颜。示之以正路。事可息则息之。失可弥则弥之。取无过索。适可而止。抑又何罪焉。若以迫胁为强。未有不身遭刑戮。祸及其家者也。
公役中少有端人。此辈下乡。势如狼虎。勿轻签差为是。或传近日有原役。号役。改役。加役。拿役。之名。换一役多一费。民何以堪。其实准无不审。则一票已足。示期不到。自可比责原役。何烦别添役名。乃役催屡屡。案终不审。徒张役威。饱役蠹。为民父母之义安在。且屡催不到。非原告情虚规避。即被呈胆怯在逃。例得暂行注销。追呼不已。又何为者。
○考代书
代书所以代民书状也。乡野愚民。孤婺老弱。身负冤抑。不能书写。爰诉于代书以写状。斯时代书而正人欤。察其事故。无甚紧要。即行劝止。一言之下。释嫌息讼矣。若代书而不肖。怂恿架词。装点情节。愚民当负气之时。一心求胜。不知诬捏之罪。于是情伪百出矣。息讼兴讼。全在代书为人邪正。官府初到。例应考试代书。窃以为不但择其文理。还当觇其人品。或状貌善良。语言醇正。方许充当。又谕其遇有民间细故来讼。必先劝止。劝之不从。然后书写。不得一字添捏。收呈之日。查问原告供词。若状纸中多属代书装点。即行斥革另换。俾伊等知所儆惧。不致以唆挑图利。案情亦多真实。是亦清讼之一法也。
事迹
格言
△事迹
刘安民县吏也。持心平正。素为吏民所敬。民有讼不即诣县。必先诣刘陈曲直。决可否。然后行止。一县之讼。为之少息。其后二子皆相继登第。长子汲。官至朝散大夫。少子湜。官至朝议郎。直秘阁。
萧兰玉山人。家贫。居县前。以书写为生。逢人写状。先为苦口劝息。不听者必叩其情实。然后下笔。尝数日不举火。宁忍饥。不为人妄造一语。后发愤习武。官至总戎。
苏州黄鉴父善舞文。起灭词讼。荡人产业。既而生子鉴。弱冠登正统进士。以青年才美。宠眷非常。苏人咸曰。积恶若此。而贵显若彼。天道谓何。后正统北狩还。被禁南宫。复位。以旧恩待鉴。升大理卿。一日上御内阁。见风飘一本。命取观。乃鉴劝景泰禁锢正统疏也。上怒。族诛之。
湖州蒋某。为人阴险。有刀笔才。凡非理之事。一经其饰说。便足夺人之听。平生所害不一人矣。后得一奇疾。发时辄自咬其指。必鲜血淋漓。方得少愈。十指俱破。伤风而死。
又一秀才。惯与人代写呈状。临考误以呈稿置卷袋中。入场为搜检者察出。以夹带禀之监临。时科场正严作弊。遂将此生褫革枷责示众。气愤而死。
乾隆间。有许胖子。衡州人。在云南昭通府充代书。其民愚朴。知例者少。许一人为之颠倒是非。无恶不作。获利甚厚。后事发革役。求乞街坊。夜卧城下。肚腹胀破而死。
晋陵王姓。以刀笔起家。兴灭词讼。巧取民财。多致破家丧命者。晚年子不肖。狱讼是非。岁无虚日。赤贫而死。
△格言
可以一言而救人之危。雪人之冤。此亦不必过为退避也。但因以为利。则市道矣。
夫代书一流。未闻有己身发达。子孙昌盛者。此何以故。盖讼者凶事也。熟习此道。则变诈百出。翻乱是非。使无辜者受冤。有罪者漏网。官长被其欺瞒。黎庶遭其陷害。种种弊端。难以枚举。每见此种人与讼师。天报甚惨。或曰。作状代人伸冤。岂尽无救人之功欤。答曰。果能据情直书。不颠倒是非。自属无过。若遇有刁讼无辜。及有关名节者。能竭力劝止。不致成讼。则不惟有救人之功。更积大德也。然若辈既入是非之场。必以多事为利。有功者百中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