矣。又乾隆年间。有冯廉访廷丞者。尝为大理寺丞。大理为三法司。主平反。自刑部权日重。大理不得举其职。冯在官于罪名出入。数有纠驳。多所矜恕。诸司皆怒。适大学士刘文正公总理部务。独心善焉。后冯亦由刑部郎。洊擢至江西按察使。入 觐。大学士于文襄公。问冯以治狱之要。冯曰。夫狱者愈求则愈深。要在适中而止。则情法两尽。文襄嗟赏其言。告诸曹司以为法。此与阿文勤公言相印证也。
张南轩曰。为政须要平心。不平其心。虽好事亦错。如抑强扶弱。岂非好事。往往只这里错。须如明镜然。妍自妍丑自丑。何预吾事。若先以其人为丑。则见此人无往而非丑矣。
刑官之大罪。有五。一曰执己见以杀人。二曰杀人以媚人。三曰受贿曲法。四曰不明误杀。五曰从傍莫救。
凡有司讯鞫狱讼。首贵慎速。所以慎者。一事到官。毌论事理之重轻。案情之大小。必须悉心推鞫。不厌精详。总期无枉无纵。情法两得其平。斯谓之慎。所以速者。一案入手。如命盗重情。罪关大辟。固宜立为判决。明正典刑。不能淹留致毙。反使幸逃显戮。其有情节较轻。或应入秋审。缓决。或应予留养承祀。稍有一线生机者。官为早办一日。犯即早脱一日之监。若竟任性高搁。致令病毙狱中。虽死由天年。而问心不能无憾。至犯该徒流遣戍。亦宜早为决配。不得故事稽延。使枉受囹圄之系。即寻常细故。自理词讼。更宜随到随审。随审随结。俾两造无拖累之虞。杜书役诈扰之渐。斯谓之速。愚为慎而不速。则事多冗积。易启淹狱之端。速而不慎。则草率多讹。不免冤滥之失。慎速二字。实为鞫狱之要旨也。况吏例有承审之定限。刑书载淹禁之明条。吾侪一行作吏。总宜如何精勤致治。以副钦恤刑狱之至意。亦于慎重讼谳之中。未始非积德之道也。可弗勉哉。
夫狱之原被俱在。众证分明。可以按律问拟。事无难结若夫一种疑狱。有黑夜杀人并无见证者。有旷野杀人无尸亲识认者。有作客他乡。为人谋害。而告及同行者。有共证其人。殴杀尸伤显然。而其人满口呼冤者。诸如此类但宜细心审度。密加体访。未可自恃聪明。严刑煅炼。枉累无辜。书曰功疑惟重。罪疑惟轻。又曰与其杀不辜。宁失不经。夫皋陶圣人也。以圣人犹有称疑。圣人为士。犹释不经。夫才不如圣人。欲使案无疑牍。而强为摘服。冤及不经。又并无圣人之心。则吾不知其自居何等矣。
薛文清曰。治狱有四要。公则不偏。慈则不刻。明则能照。刚则能断。
从来刑罚贵得其平。平者如权之秤物。不轻不重。适得其宜之谓。若事则可疑。难于决断者。宁可转重为轻。切不可入轻为重书曰罪疑惟轻。又曰宁失出。毌失入。盖刑罚之事。上干天和。以皋陶之明允。犹致无后。矧下此者欤。惟于当死之罪。求其生而减至配徒。于当配徒之罪。求其轻而减至笞杖。庶寓仁育于义正之中。而为良有司矣。若受贿枉法。视人命为草菅。受报断无漏网。亦有事涉两歧。情介两可。或偏于一时之喜怒。或悞用一己之聪明。或曲狥乡老上司之嘱托。或听信奴隶书役之谗言。纵非婪赃。终乖公道。天地鬼神。亦所共嫉。
人有罪而至于杀。固其自取然其得罪之由不一。亦或有株连诬服不能自辩者。使刑官见其狱辞而生哀矜之心。庶犹有生理。若一见加怒。则必不能平情细鞫。虽有冤滥。亦无从申辩矣。试观古仁人谳决死囚。必于死中求生。求而不得。犹掩牍涕泣。此何如其用心耶。
不可窥上司之意以定民罪。民之罹于法也。要非心之得巳。果系情真罪当。犹宜生其矜恤。讵可因上司之喜怒。置赤子于死亡而不顾。尝见有廉明之吏。非不深知其故。及至勘问时。往往违心曲法。人诘其故。则曰上司要如此。那得不如此噫父母斯民之谓何。而忍草菅民命以邀上司欢耶。
夫察狱之道。常求其生。犹失之死。而况求其死也。乃吏以察察博名。吹毛求疵深文巧诋。令必不得平反。有一等矫情干誉之人。明见其无辜。多远嫌自避。以小民身家性命。全我清名。其用心亦已刻矣。夫除奸之法。苟无则已。非必欲充罪罟也。乃罗织僝佣。文致暧昧。令元凶贿脱。而愚民受诬。虽破产捐躯。莫能自白。彼平原自无者。独何人乎。
以直为曲者。非但受赃故入而后为罪也。大凡新进喜事之徒。多任聪明。多执意见。或有一言之忿触。或因一事之猜疑或径情直行。深文峭法。故入人狱。往往有之。至于以曲为直。则意见纷挐。全然主持不定矣。为有司者。自当公心剖析。决以片言。则曲直攸分。情法两当纵遇盘错。亦必迎刃而解。尚安有曲直颠倒之失乎。
官长听讼。凡觉有一毫怒意。切不可用刑。即稍停片时。待心气和平。从头再问。未能治人之顽。先当平己之忿。尝见世人因怒其人遂严刑以求泄己之忿。嗟嗟。伤彼父母之遗体。而泄吾一时之忿恨。欲子孙之昌盛得乎。
孙沂水先生云。取供书手作弊。盖因初任不谙法律。凡事只托若辈。因而得行其私。公余当留心律例。如斩绞军徒之律。不过数条。熟看详玩。每遇招详。只照原取口词敷演。不可添减一字。成稿后。预送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