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神考察精详,勿令滥及无辜也。今唤汝等立于钟前,不衰诚敬。再率同僚为汝祷之,祝曰:‘人间私语,天闻若雷;暗室亏心,神目如电。维汝钟神享吾祭祀,显其精英,决民皂白。县帑失金何人所盗,灵验不差,符予所望。’”祷毕,又谓群盗曰:“此钟极是灵验有准,汝第以手试之,不为盗者摸之,则无声;为盗者摸之,则有声。顷刻真伪攸分,再难争辩。”又阴使人先以墨汁涂抹钟内,随引群盗人内阁,令各以手摸之,摸毕出验其手。惟一囚手上无墨。诸囚不知本官此是笼络之术,在墨迹上辨盗,不在钟声上辨盗。
遂单取无墨迹之囚,问曰:“县帑之金分明是汝盗去,不为盗者心无所惧,信手去摸,不计声之有无,则有墨。汝犯真心怯,惟恐摸响其钟,故轻轻去摸,手无墨迹。汝从直招来,免汝笞责。若不供认,重刑不贷。”其囚情知是实,遂逐一招认:“数日前晚时刻,潜入帑内,盗出库金是的。现今用去数两,余者俱在,与众囚并无相干。”襄得其实,随命民快等锁押盗金之囚至家,追取存留银两。用去者责令卖产赔偿,照赃拟罪。余囚俱行释放。一郡帖服,俱称为活神仙,自后城中无盗。
劫贼如何劫库金,法门侮法祸尤森。
摸钟赚出为真盗,狐鼠闻风莫置身。
贾县尹判吏窃库
贾郁性峭直,不容人过,官拜仙游县知县。尊贤育士,奖善锄强,百姓戴之。歌曰:“心地芝兰茂,性天麟凤生。花村无犬吠,绿野有人耕。”盖美其善政之得民也。三年任满,将给由过京。县中诸吏胥各兢兢奉法,不以郁之去留为敬肆。惟一吏黄采不遵约束,酗酒撒泼。郁怒曰:“吾别调则已,若再典是邑,必惩此曹。”吏以其去,大声应曰:“公欲再来,犹造铁船渡海也。”人有为醉吏危,曰:“汝失言矣。人生行藏靡定,往返无常。万一贾爷复来,汝罪奚逭?”吏曰:“吾所为是言者,是或一见也。本官政声籍籍,此去铨曹课绩,若考上上则京,擢考中上则远补,考下上则他任,必无再典是邑之理。铁船渡海,夫岂失言?”
后朝廷以郁有吏才,居仙游三年,政清讼简,物阜民熙。欲其久任成功,乃加俸敕。郁复仙游时,醉吏以郁去莫奈己何,一发放纵。乃用钱夤缘署印官,转为架阁库吏。妄作妄为,视库藏如私帑,轻钱谷若鸿毛。身役公门,心耽花酒。日支月费,挪移借办,盗窃不赀矣。人有为之联曰:“仙游士庶属贤候,去一日则思慕一日;架阁金银归醉吏,进半时则盗窃半时。”又一联曰:“羊质署印官;虎皮司库吏。”盖扬其过也。
一日,朝报贾郁奉敕复典仙游,期限本月,念一日驰驿之任。醉吏闻报惊骇,措躬无地。谚云:“惧法朝朝乐,欺公日日忧。”此时此势,孽已作了,欲已纵了,事已过了,家筵消乏,用去库藏莫能补足。亲友以其亡赖,莫肯贷借。况先时已有铁船渡海之言,忤触本官,今又盗窃库藏,难逃法网。逡巡迁延,心下错愕无定。及郁复任,见醉吏心虽芥蒂,前言外貌,则待之如故,以其能改即止也。
一日,邻府推官奉钦差巡按监察御史,委查盘该府各县仓库钱粮。府发,牌下,县令库书速造下马查盘册。库书见牌到,催醉吏办银补库,库吏酣醉日多,何处得银补数。库书恐事发累己,只得照支票开出实收,具词呈闻于郁。郁阅词大骇,谓库书曰:“库藏乃生民膏脂,朝廷命脉。一人恣雎其间,乃王法所不贷者。想汝通同作弊,利则归己,祸则归人。”库书曰:“有支票现在,小人畏法,分毫不敢妄觊,拘吏面鞫,便知虚实。”郁乃逮吏考鞫,醉吏犯真,乃一一招认,不敢扳扯库书。自情愿鬻妻卖产补偿其库。
贾尹批云:
窃铜钱以润家,非因铸器;造铁船而渡海,不假炉锤。合杖一百,拟徒三年。
醉吏颠刑只犯刑,铁船莫载罪余盈。
廉官复典仙游事,此属顽冥法必惩。
卷 四
雪冤类
陆尚书判释大逆
陆瑜,浙江鄞县人,久居法曹,为刑部属官十余年,有清廉声。至是为刑部尚书,明于法令,练习国家典故,屡办冤狱,人咸德之。时弘农卫卒汪禄,诬诉指挥李彬潜谋不轨,事有征验。主上见疏大怒,颁圣上旨,着落锦衣卫指挥门达鞫之。时达新家眷,汪博宠作威,饰虚成实。恶李彬素有言触己,至是自罹于法,得以泄已私忿。不借一言开豁,更为罗织锻炼。云:“李彬反形已具,卫卒所诉不诬。”方欲具文申详通政司监候请旨,坐李彬以族诛之惨。
适刑部尚书陆瑜奉旨会审其事,瑜公审鞫,知其事始为卫卒所诬,次为问官所枉,见上独白其冤枉,欲行一条方便路也。门达恶瑜不附己,翻驳己,问成前案,不胜忿怒。在上前以语侵瑜,且劾瑜私受李彬贿赂,而出其反罪。瑜在上前从容辩曰:“法司所执者,祖宗三尺之法。倘其人罪真,吾不敢置之生议;倘其人罪枉,吾不敢附之死条。李彬反形无验,况明律谋反者族,吾何敢枉人以灭族之罪?”上竟从瑜议,止罪李彬不及其妻子。人皆称其为忠厚长者。
哆侈虚张剌小人,狱人族祸独何心。
从容御座明冤枉,不畏奸谀以语侵。
婚姻类
王御史判奸成婚
龙溪县高文元出宦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