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作之孽,故不坐奸夫。万暦十五年十二日内,刑部题讲究律例十六条,此其一也。一律称因奸威逼人致死者,斩,重在威逼二字。今后问拟前项人犯,务要审有挟制窘辱情状,无论本妇、本夫、父母、亲属、奸夫,方以威逼拟斩云云。
谨按。此因律文最严而又事渉暗昧,故定立此例,亦愼重之意也。可见立法未尽允协,必有从而议其后者,唯此处既云和好,本妇自尽与奸夫无干,乃后又有奸妇自尽拟徒之文,何也。唐律非亲手杀人,无论因何事致人自尽,倶不拟以实抵。明律特立因奸威逼人拟斩之条。以后例文日益繁多,而死罪名较前亦加増矣。
威逼人致死 一,凡因事威逼人致死一家二命,及非一家但至三命以上者,发近边充军,若一家三命以上,发边远充军。仍依律各追给埋葬银两。
此条系前明问刑条例。
《笺释》。有犯逼死一家二命者,法司问拟,为首本律,为从倶不应重议者,以情重律轻,仍令追给埋葬银两,连当房家小,押发边远卫充军,此例之所由始也。
□按,然亦止拟军罪,后遂有问拟死罪,且有立决者矣。《集解》。律所载威逼人致死者,止一入耳,此例补威逼二人、三人致死者。
谨按。既系威逼,即难保无恐吓辱骂情事,死者若无难堪情形,亦未必遽尔轻生。例止拟以充军者,以死者究系自尽,向无实抵之法也。后有分别斩绞之例,与此条殊觉参差。此条之威逼与下条之挟制窘辱,究竟如何分别。乃一拟死罪,一拟充军,毫厘千里,不可不愼也。
□威逼致令自尽之案,虽用强殴打致成残废重伤,亦不拟以实抵,是从此例即死系一家二命,亦止问拟充军。其所云因事,既律注戸婚、田上、钱债之类,大约彼此无甚曲眞可分。至下条所云恃财倚势挟制窘辱,究系空言,并未指出实在情节。而中间仍有因事威逼一语,祗以有无挟制窘辱为生死之分,究竟挟制窘辱系何情状、亦未叙明,碍难援引。似应将此二例修并一条,明立界限。一家二命及三命而非一家者,问拟充军。一家三命者,问拟绞候,庶不至引断错误。不然或威逼索欠项,或彼此口角,恃强将人捆缚、殴打、关禁、凌虐,致人忿激自尽,一家二、三命谓之因事威逼可,谓之挟制窘辱亦可,司谳者将何所适从耶。
□由满杖加至充军,又由充军加至斩绞,皆非古法应尔也。立一法而无数重法均接踵而来矣,狱讼安得不烦也。
威逼人致死 一,妇女与人通奸,致并未纵容之父母一经见闻,杀奸不遂,羞忿自尽者,无论出嫁、在室,倶拟绞立决。其本夫并未纵容,一经见闻,杀奸不遂,因而羞忿自尽者,奸妇拟绞监候。奸夫倶拟杖一百、徒三年。若父母纵容通奸,后因奸情败露,愧迫自尽者,妇女实发驻防,给兵丁为奴。奸夫止科奸罪。本夫纵容通奸,后因奸情败露,愧迫自尽者,奸夫、奸妇止科奸罪。如父母本夫虽知奸情,而迫于奸夫之强悍,不能报复,并非有心纵容者,奸夫、奸妇仍照并未纵容之例科断。
此条系乾隆三十年,刑部奏准定例,五十六年修改,嘉庆九年改定、
谨按。此条定例之意,从因奸致夫被杀,罪应拟绞,故致夫差忿自尽,亦拟绞罪也。其因奸致父母自尽,未知本于何条。由本夫而遂及父母,由绞候而又加至立决,倶非律内所有之罪名。说见子孙违犯教令门。
□因杀奸不遂而羞忿自尽,是以将犯奸之妇女拟绞。若因妇女犯奸,并非杀奸不遂,或被人耻笑羞忿自尽,似不应问拟死罪。惟诉讼门内子孙犯奸盗,致祖父母忧忿戕生,倶绞立决,则非杀奸不遂之案,亦拟绞决矣。夫之父母羞忿自尽,例无明文,诉讼门内已经载明,自亦应立决矣。律内祗有因奸致夫被杀、奸妇拟绞之语,添入本夫自尽一层,已嫌律处加重。添入父母自尽,则又过重矣。诉讼门内定拟立决,此条遂亦定拟立决,一重而无不重,其势然也。
□杀死奸妇,即以奸夫拟抵,本夫及父母自尽,奸夫何以仅拟徒罪。且和奸致本妇自尽,已应抵徒,今因奸致酿二命,较仅酿一命者更重,亦拟徒罪,未免太寛。本夫杀死奸妇之罪,寛本夫而严奸夫,其致本夫羞忿自尽之案,又寛奸夫而严奸妇。调奸妇女未成,致其夫与父母亲属自尽,倶拟绞候,和奸已成,致其夫与父母自尽,反拟徒罪,例文愈多,愈觉参差。与妇女通奸,致其夫及父母自尽,因与因奸威逼不同,向倶比照但经调戏本夫羞忿自尽例,将奸夫拟绞,奸妇或比照拟徒,或止科奸罪,并无一体拟绞明文。乾隆三十年定例,将奸夫罪名改轻,而反将奸妇罪名加重,已觉参差。如谓妻之于夫,子孙之于祖父母、父母,名份伦纪攸关,未便等于凡人,则拟以绞候,已足蔽辜,加拟立决,似嫌过重,例内明言杀奸不遂,其指杀奸夫言者,十居七八,因未能杀死奸夫,以致自尽,则奸夫即系首祸之人,反较妇女罪名轻至数等,其义安在。如谓杀奸不遂,系统指奸夫奸妇而言,本夫杀死奸妇、奸夫,尚有拟绞拟流者矣,况因此致夫自尽,乃坐重罪于奸妇,而奸夫反得末减,殊未平允。若谓其夫及父母自尽之案,非奸夫意料所能及,彼因奸致奸妇被杀,岂即为奸夫意料所能及乎。且眞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