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首列《禹贡山水总目》,以《水经》所载为主,附论於下。次为图十有八,各系以说。书中皆先引蔡《传》而续为之笺,博据诸书,断以己意。如汾水西入河,非东入河;徒骇即河之经流,非别有一经流;三江既入,终以南江、北江、中江为正;九江在浔阳,非洞庭:皆不为蔡《传》所囿。至於蔡山则阙其所疑,不主《寰宇记》周公山即蔡山之说。
於惇物则取《金史地理志》,谓在乾州武亭县,今武功县之东南二百里;三危山引《西河旧事》为昇雨山,谓《史记注》作卑羽山,盖字之误:并辨胡渭之讹,皆具有考证。盖说《禹贡》者,宋以来棼如乱丝,至胡渭《锥指》出,而摧陷廓除,始有条理可案。文靖生渭之后,因渭所已言而更推寻所未至,故较之渭书,益为精密,盖继事者易有功也。惟信《山海经》、《竹书纪年》太过,是则僻於好古、不究真伪之失耳。
○附录△《尚书大传》四卷、《补遗》一卷(兵部侍郎纪昀家藏本)
旧本题“汉伏胜撰”。胜,济南人。考《史记》、《汉书》但称伏生,不云名胜,故说者疑其名为后人所妄加。然《晋书伏滔传》称远祖胜,则相传有自矣。《汉志书类》,载《经》二十九卷,《传》四十一篇,无伏胜字。《隋志》载《尚书》三卷,郑玄注,亦无伏胜字。陆德明《经典释文》称《尚书大传》三卷,伏生作。《晋书五行志》称汉文帝时伏生创纪《大传》。《玉海》载《中兴馆阁书目》,引郑康成《尚书大传序》曰“盖自伏生也。伏生为秦博士,至孝文时年且百岁。张生、欧阳生从其学而受之,音声犹有讹误,先后犹有舛差。重以篆隶之殊,不能无失。生终后,数子各论所闻,以己意弥缝其阙,别作章句。
又特撰大义,因《经》属指,名之曰《传》。刘向校书,得而上之。凡四十一篇,诠次为八十一篇”云云。然则此《传》乃张生、欧阳生所述,特源出於胜尔,非胜自撰也。《唐志》亦作三卷。《书录解题》则作四卷。今所传者凡二本,一为杭州三卷之本,与《隋志》合。然实杂采类书所引,裒辑成编,漫无端绪。一为扬州四卷之本,与《书录解题》合,兼有郑康成《注》。校以宋仁宗《洪范政鉴》所引郑《注》,一一符合,知非依托(案《洪范政鉴》世无传本,惟《永乐大典》载其全书)。二本各附《补遗》一卷,扬州本所补较备。然如《郊特牲注》引《大传》云“宗室有事,族人皆侍终日,大宗已侍於宾奠,然后燕私。燕私者何也?已而言族人饮也”一条,犹未采入,信乎著书之难矣。其文或说《尚书》,或不说《尚书》,大抵如《诗外传》、《春秋繁露》,与《经》义在离合之间。
而古训旧典,往往而在,所谓六艺之支流也。其第三卷为《洪范五行传》,首尾完具。汉代纬候之说,实由是起。然《月令》先有是义,今列为经,不必以董仲舒、刘向、京房推说事应,穿凿支离,归咎於胜之创始。第四卷题曰《略说》,王应麟《玉海》别为一书。然如《周礼大行人疏》引“孟侯”一条、《玉藻疏》引“祀上帝於南郊”一条,今皆在卷中。是《大传》为大名,《略说》为小目,应麟析而二之,非也。惟所传二十八篇无《泰誓》,而此有《泰誓传》。又《九共》、《帝告》、《归禾》、《掩诰》皆《逸书》,而此书亦皆有《传》。盖伏生毕世业书,不容二十八篇之外全不记忆,特举其完篇者《传》於世。其零章断句,则偶然附记於传中,亦事理所有,固不足以为异矣。(案:《尚书大传》於《经》文之外掇拾遗文,推衍旁义,盖即古之纬书。诸史著录於《尚书》家,究与训诂诸书不从其类。今亦从《易纬》之例,附诸经解之末。)
△《书义矜式》六卷(浙江范懋柱家天一阁藏本)
元王充耘撰。充耘以《书经》登第,此乃所作经义程式也。自宋熙宁四年,始以经义取士,当时如张才叔《自靖人自献于先王义》,学者称为不可磨灭之文。
吕祖谦编次《文鉴》,特录此一篇,以为程式。元仁宗皇庆初,复行科举,仍用经义,而体式视宋为小变。综其格律,有破题、接题、小讲,谓之冒子。冒子后入官题。官题下有原题,有大讲,有馀意,亦曰从讲。又有原经,亦曰考经。有结尾。承袭既久,以冗长繁复为可厌,或稍稍变通之。而大要有冒题、原题、讲题、结题,则一定不可易。充耘即所业之经篇,摘数题各为程文,以示标准。其“慎徽五典”一书,引孔《传》“大录万几”为说,不全从蔡《传》。考《元史选举志》载书用蔡《传》及注疏。当时经义,犹不尽废旧说,故应试者得兼用之。此元代经学所以终胜明代也。
(案:此书乃科举程文,当归《集部》。然虽非诂经之书,实亦发明经义,入之《别集》为不类。故仍入《经部附录》中。)
──右“书类”五十六部,六百五十一卷,《附录》二部,十一卷,皆文渊阁著录。
(案:蔡沈《洪范皇极数》诸书,虽以《洪范》为名,而实以《洛书》九数推衍成文,於《洪范》绝无所涉。旧以为《书类》,於义殊乖。今悉退列《子部术数类》中,庶不使旁门小技,淆乱圣经之大义焉。)
卷十三 经部十三
○书类存目一△《书古文训》十六卷(内府藏本)
宋薛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