笺注杜甫、李商隐诗集。
故所作韵语,颇出入二家之间,而寄兴清远,能不自掩其神韵。与钱谦益为同郡,初亦以其词场宿老,颇与倡酬。既而见其首鼠两端,居心反覆,薄其为人,遂与之绝。所作《元裕之集后》一篇,称“裕之举金进士,历官左司员外郎。及金亡不仕,隐居秀容,诗文无一语指斥者。裕之於元,既足践其土,口茹其毛,即无反詈之理。非独免咎,亦谊当然。乃今之讪辞诋语,曾不少避,若欲掩其失身之事,以诳国人者,非徒誖也,其愚亦甚”云云。其言盖隐指谦益辈而发,尤可谓能知大义者矣。
△《抱犊山房集》六卷(江苏巡抚采进本)
国朝嵇永仁撰。永仁字留山,别号抱犊山农,无锡人。康熙十三年耿精忠作乱,永仁在总督范承谟幕,同被拘系。承谟遇害,永仁亦死难。四十七年,追赠国子监助教。是集前三卷,曰《吉吉吟》,曰《百苦吟》,皆其陷狱时与承谟及同难诸人唱和诗;曰《和泪谱》,则为同难诸人所作小传也。第四卷曰《葭秋集》、第五卷曰《竹林集》,乃其旧刻。第六卷附录同难会稽王龙光、华亭沈天成二人之诗文。雍正中,其子曾筠编次付梓,并以诰敕及谕祭文等弁於卷首。永仁以诸生佐幕,尚未授官,而抗节殒身,义不从逆,可以愧刘秉政等於九泉。(案逆藩耿精忠叛时,刘秉政以巡抚降贼。)其所为诗文,皆缕述当时实事。狱中不得笔墨,以炭屑画於四壁。闽人重其人品,录而传之,得存於世。今诵其词,奕奕然犹有生气。与承谟画壁诸诗,同为忠臣孝子之言,争光日月,不但以文章论矣。
△《文端集》四十六卷(通政司使张若渟家藏本)
国朝张英撰。英有《易经衷论》,已著录。此乃其诗文全集,凡《存诚堂应制诗》四卷、《存诚堂诗集》二十五卷、《笃素堂诗集》七卷、《笃素堂文集》十卷。英遭际昌辰,仰蒙圣祖仁皇帝擢侍讲幄,入直禁廷,簪笔雍容,极儒臣之荣遇。矢音赓唱,篇什最多。其间鼓吹昇平,黼黻廊庙,无不典雅和平。至於言情赋景之作,又多清微淡远,抒写性灵。台阁、山林二体,古难兼擅,英乃兼而有之。其散体诸文称心而出,不事粉饰,虽未能直追古人,而原本经术,词旨温厚,亦无忝於作者焉。
△《西河文集》一百七十九卷(浙江巡抚采进本)
国朝毛奇龄撰。奇龄著述之富,甲於近代。没后其门人子侄编为《西河合集》,分《经集》、《史集》、《文集》、《杂著》四部,凡四百馀卷。其《史问》以奇龄有遗命,不付剞劂,语见《经问》第五卷“景泰帝”条下。馀亦不尽行於世。
此本为康熙庚子其门人蒋枢所编,但分《经集》、《文集》二部。《经集》自《仲氏易》以下凡五十种,已别著录。《文集》凡二百三十四卷,而《策问》一卷、《表》一卷、《集课记》一卷、《续哀江南赋》一卷、《拟广博词连珠词》一卷,皆有录无书。其中如《王文成传》本二卷、《制科杂录》一卷、《后观石录》一卷、《越语肯綮录》一卷、《何御史孝子祠主复位录》一卷、《湘湖水利志》三卷、《萧山县志刊误》三卷、《杭志三诘三误辨》一卷、《天问补注》一卷、《胜朝彤史拾遗记》六卷、《武宗外纪》一卷、《后鉴录》七卷、《韵学要指》十一卷、《诗话》八卷、《词话》二卷,外附《徐都讲诗》一卷,本各自为书。今亦分载於各部。其当编於集部者,实文一百一十九卷、诗五十三卷、词七卷,统计一百七十九卷。奇龄之文,纵横博辨,傲睨一世,与其经说相表里,不古不今,自成一格,不可以绳尺求之,然议论多所发明,亦不可废。其诗又次於文,不免伤於猥杂,而要亦我用我法,不屑随人步趋者,以馀事观之可矣。
△《陈检讨四六》二十卷(庶吉士祝堃家藏本)
国朝陈维崧撰。程师恭注。维崧有《两晋南北史集珍》,已著录。国朝以四六名者,初有维崧及吴绮,次则章藻功《思绮堂集》亦颇见称於世。然绮才地稍弱於维崧,藻功欲以新巧胜二家,又遁为别调。譬诸明代之诗,维崧导源於庾信,气脉雄厚如李梦阳之学杜。绮追步於李商隐,风格雅秀,如何景明之近中唐。藻功刻意雕镌,纯为宋格,则三袁、锺、谭之流亚。平心而论,要当以维崧为冠,徒以传诵者太广,摹拟者太众,论者遂以肤廓为疑,如明代之诟北地,实则才力富健,风骨浑成,在诸家之中,独不失六朝、四杰之旧格。要不能以挦撦玉溪,归咎於三十六体也。师恭此注,成於康熙癸酉。王士祯《古夫于亭杂录》曰:“昔人云:‘一人知己,可以不恨。’故友阳羡陈其年,诸生时老於场屋,小试亦多不利。己未博学鸿词之举,以诗赋入翰林。不数年病卒京师。及殁,而其乡人蒋京少景祁刻其遗集,无只字遗失。皖人程叔才师恭又注释其四六文字,以行於世。此世人不能得之子孙者,而一以桑梓后进,一以平生未面之人,而收拾护惜其文章如此”云云。其推奖师恭颇至。然师恭所注,往往失其本旨。如《铜雀瓦赋》“弹棋爱子”句,自用曹丕巾角弹棋事,而但引《艺经》注弹棋引陆机《吊魏武帝文》注;“爱子傅粉佳儿”句,自用曹植傅粉对邯郸淳事,而引《魏志》武帝欲以何晏为子及文帝疑晏傅粉事,皆似是而非。又如《述祖德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