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本)
宋魏泰撰。泰有《东轩笔录》,已著录。泰为曾布妇弟,故尝托梅尧臣之名,撰《碧云騢》以诋文彦博、范仲淹诸人。及作此书,亦党熙宁而抑元祐。如论欧阳修则恨其诗少馀味,而於“行人仰头飞鸟惊”之句始终不取;论黄庭坚则讥其自以为工,所见实僻,而有“方其拾玑羽,往往失鹏鲸”之题;论石延年则以为无大好处;论苏舜钦则谓其以奔放豪健为主;论梅尧臣则谓其乏高致。惟於王安石则盛推其佳句。盖坚执门户之私,而甘与公议相左者。至“草草杯柈供笑语,昏昏灯火话平生”一联,本王安石诗,而以为其妹长安县君所作,尤传闻失实。然如论梅尧臣《赠邻居诗》不如徐铉,则亦未尝不确。他若引韩愈诗证《国史补》之不诬,引《汉书》证刘禹锡称卫绾之误,以至评韦应物、白居易、杨亿、刘筠诸诗,考王维诗中颠倒之字,亦颇有可采。略其所短,取其所长,未尝不足备考证也。
△《优古堂诗话》一卷(两江总督采进本)
宋吴幵撰。幵字正仲,滁州人。绍圣丁丑,中宏词科。靖康中,官翰林承旨。
与耿南仲力主割地之议,卒误国事。又为金人往来传道意旨,立张邦昌而事之。
建炎后窜谪以死。其人本不足道,而所作诗话乃颇有可采。其书凡一百五十四条,多论北宋人诗,亦间及唐人。惟卷末载杨万里一条,时代远不相及,疑传写有讹,或后人有所窜乱欤?所论惟卷末“吏部文章二百年”一条,“裹饭非子来”一条,王僧“绰蜡凤”一条,“荷囊”一条,“阳燧”一条,“阳关图”一条,“珠还合浦”一条,“黄金台”一条,“以玉儿为玉奴”一条,“东坡用事切”一条,“妓人出家诗”一条,“蒸壶似蒸鸭”一条,“望夫石”一条,“落梅花折杨柳”一条,兼涉考证。其馀则皆论诗家用字炼句,相承变化之由。夫夺胎换骨,翻案出奇,作者非必尽无所本。实则无心闇合,亦多有之。必一句一字求其源出某某,未免於求剑刻舟。即如李贺诗“桃花乱落如红雨”句,刘禹锡诗“摇落繁英堕红雨”句,幵既知二人同时,必不相袭。岑参与孟浩然亦同时,乃以参诗“黄昏争渡”字为用浩然《夜归鹿门》诗,不免强为科配。又知张耒诗《夕阳外》字本於杨巨源,而不知《夕阳西》字本於薜能。可知辗转相因,亦复搜求不尽。然互相参考,可以观古今人运意之异同,与遣词之巧拙。使读者因端生悟,触类引申,要亦不为无益也。其中“蓬生麻中”一条,“畜不吠之犬”一条,“韩退之全用列子文”一条,“韩退之学文而及道”一条,“定命论”一条,“富郑公之言出元璹”一条,“宁人负我勿我负人”一条,皆兼论杂文,不专诗话。又“手滑”一条,“应声虫”一条,更诗文皆不相涉。盖诗话中兼及杂事,自刘攽,欧阳修等已然矣。
△《诗话总龟前集》四十八卷、《后集》五十卷(两江总督采进本)
宋阮阅撰。阅有《郴江百咏》,已著录。案胡仔《苕溪渔隐丛话》序曰:“舒城阮阅,昔为郴江守,尝编《诗总》,颇为详备。盖因《古今诗话》,附以诸家小说,分门增广。独元祐以来诸公诗话不载焉。考编此《诗总》,乃宣和癸卯,是时元祐文章,禁而弗用,故阮因以略之”云云。据其所言,则此书本名《诗总》。其改今名,不知出谁手也。此本为明宗室月窗道人所刊,并改其名为阮一阅,尤为疏舛。其书《前集》分四十五门,所采书凡一百种。《后集》分六十一门,所采书亦一百种。摭拾旧文,多资考证。惟分类琐屑,颇有乖於体例。
前有郴阳李易序,乃曰:“阮子旧集颇杂,月窗条而约之,汇次有义,棼结可寻。”
然则此书已经改窜,非其旧目矣。
△《彦周诗话》一卷(江苏巡抚采进本)
宋许顗撰。顗,襄邑人,彦周其字也。始末无可考。书中有“宣和癸卯予游嵩山”之语,下距建炎元年仅三年,当已入南宋矣。观书中载与惠洪面论《冷斋夜话》评李商隐之误,惠洪即改正。又极推其《题李愬画像》诗,称在长沙相从弥年。惠洪《冷斋夜话》亦记顗述李元膺《悼亡长短句》。盖亦宗元祐之学者,所引述多苏轼、黄庭坚、陈师道语,其宗旨可想见也。顗议论多有根柢,品题亦具有别裁。其谓韩愈齐梁及陈隋,众作等蝉噪语,不敢议,亦不敢从。又谓论道当严,取人当恕。俱卓然有识。惟讥杜牧《赤壁》诗为不说社稷存亡,惟说二乔。
不知大乔,孙策妇。小乔,周瑜妇。二人入魏,即吴亡可知。此诗人不欲质言,变其词耳。顗遽诋为秀才不知好恶,殊失牧意。又以適怨清和解李商隐《锦瑟》诗,亦穿凿太甚。至汉武帝《李夫人歌》本以之时为韵,乃读立而望之偏为句,则此歌竟不用韵,尤好奇而至於不可通。其他杂以神怪梦幻,更不免体近小说。
然论其大致,瑕少瑜多,在宋人诗话之中,犹善本也。
△《紫微诗话》一卷(江苏巡抚采进本)
宋吕本中撰。本中有《春秋集解》,已著录。本中历官中书舍人,权直学士院。故诗家称曰吕紫微,而所作诗话亦以紫微为名。其中如李鼎祚《易解》诸条,偶涉经义;秦观《黄楼赋》诸条,颇及杂文;吴俦《倒语》诸条,亦间杂谐谑。
而大致以论诗为主。其学出於黄庭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