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祯《池北偶谈》尝讥其不考《萨都拉集》,失载安禄山、史思明所造双塔事,考据亦多不精确。其为朱彝尊《日下旧闻》所驳正者,尤不一而足。其割裂“艺”、“元”二字为塑工姓名一条,殆足资笑噱。又侗本楚人,多染竟陵之习,其文皆幺弦侧调,惟以纤诡相矜。至如“太学石鼓”一条,舍石鼓而颂太学,殊伤冗滥。又首善书院近在同时,泛叙讲学,何关景物。於体例亦颇有乖。所附诸诗,尤为猥杂。方今奉命重辑《日下旧闻》,考古证今,务求传信。朱彝尊之所撰且为大辂之椎轮,侗等吊诡之词,益可为覆瓿用矣。
△《山左笔谈》一卷(编修程晋芳家藏本)
旧本题明黄淳耀撰。淳耀字蕴生,号陶菴,嘉定人。崇祯癸未进士。南都破后,殉节死。事迹具《明史儒林传》。是编所纪,皆山东风土、形势、山川、古迹,及海运备倭诸事宜。徵引拉杂,殊鲜伦理。案:淳耀生平未尝游山东,所著《陶菴集》内亦无此书名,此本见曹溶《学海类编》中,疑亦出伪托也。
△《楚书》一卷(编修程晋芳家藏本)
明陶晋楧撰。晋楧字若楧,秀水人。崇祯间尝侍亲官楚,因杂记湖南山水物产,间及古迹。然考证殊多疏漏,如辨《岣嵝碑》信杨慎所录者为真本,则其他可知矣。
△《山东考古录》一卷(大学士英廉家藏本)
旧本题国朝顾炎武撰,载吴震方《说铃》中。然《说铃》载炎武书四种,其三皆杂剽《日知录》,而此书之文独《日知录》所不载。末题“辛丑腊望日庚申,是日立春”字,盖作於顺治十八年。考王士祯《居易录》,记炎武尝预修《山东通志》。或是时所遗稿本,亦未可知也。
△《京东考古录》一卷(大学士英廉家藏本)
旧本题国朝顾炎武撰,载吴震方《说铃》中。其文皆见炎武所撰《日知录》及《昌平山水记》。殆震方剿取别行,伪立此名也。
△《谲觚》一卷(两江总督采进本)
国朝顾炎武撰。时有乐安李焕章,伪称与炎武书,驳正地理十事,故炎武作是书以辨之。其论孟尝君之封於薛,及临淄之非营邱诸条,皆於地理之学有所补正。
△《天府广记》四十四卷(编修励守谦家藏本)
国朝孙承泽撰。承泽有《尚书集解》,已著录。是书以京畿事实分类编辑,凡《建置》、《府治》、《学宫》、《城池》、《宫殿》各一卷;《坛庙》四卷,《官署》二十三卷,其中仓场漕务附户部,选举贡院附礼部之类,又各以所属系录;《人物》二卷;《名胜》、《川渠》、《名迹》、《寺庙》、《石刻》、《陵园》各一卷;《赋》一卷;《诗》三卷。全用志乘之体。承泽所作《春明梦馀录》,多记明事。是编则上该历代,下迄於明,为例稍殊。其中如因工部而及修筑,遂并淮、黄形势而详述之,则是南河而非北都;因礼部而及仪注,因并贵贱章服而缕载之,则是会典而非地志。且既以天府为名,自应以地为限,乃明建都在永乐时,而内阁题名上溯洪武之初。移石鼓入大都在元时,而《石鼓歌》兼收韩愈、韦应物、苏轼凤翔所作。如斯之类,皆务博贪多,未免失之泛滥。至於“六科”条目自载其奏疏,《名迹类》中自载其别业,如斯之类,亦未免明人自炫之习。他如《人物门成德传》末,附载德殉难时与马世奇书,有“在都缙绅尽如光含万、孙北海,天下事尚可为”之语。含万即光时亨字,以给事中从贼,后为福王所诛者也。以德之刚直明决,与时亨、承泽,决非气类,未必肯作是语。
如斯之类,或不免有所依托。李国祯降贼拷死,具载诸书,而以为弃城遁去,贼追杀之。如斯之类,或不免传闻失实。前卷以翰林院为元光禄寺,后卷又以翰林院为元鸿胪寺。如斯之类,或不免小有牴牾。核其全书,大抵瑕多而瑜少也。
△《四州文献摘抄》四卷(山西巡抚采进本)
国朝毕振姬撰,其邑人司昌龄所摘抄也。振姬字亮四,高平人。顺治丙戌进士,官至广西按察使。《山西通志》称其所著有《四州文献》藏於家。此本有司昌龄跋曰:“《四州文献》,盖潞、泽、辽、沁之通考也。其间有悬揣附会之说。
前无总序,条类纷杂。盖草创未就而其徒所抄次,凡二十五册。余以前人旧文各有原书。又繁不能尽录,乃节其论著之要者,与其所纂物产釐为四卷,题曰《四州文献摘钞》。”据其所云,则所存不及十之一,尚庞杂如是,则全书可以想见矣。
△《瓯江逸志》一卷(大学士英廉家藏本)
国朝劳大舆撰。大舆字宜斋,石门人。顺治辛卯举人,官永嘉县教谕。是编前记温州旧事,后记其山川物产,大意欲补郡乘之阙,故名曰《逸志》。然捃拾未富,且皆不著所出,未为精核。至谓“钱玉莲为倡女”,更齐东之语矣。
△《粤述》一卷(大学士英廉家藏本)
国朝闵叙撰。叙号鹤瞿,歙县人。《太学题名碑》作江都人,疑其寄籍也。
顺治乙未进士,官至监察御史。是编乃其督学广西时所作,叙述山川物产,颇为雅洁。其辨“狄青取昆仑关”一事,核以地理,足订《宋史》之误。惟好穿凿字义,如谓“猺”字当作“侥”,即《说文》之僬侥,已为无理。又谓“猺人住屋作两层,人居其上,猪圈牛栏皆在卧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