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立犹少年。故大抵无绍兴以后事,盖其书成於高宗初年也。王明清《挥麈后录》载,明清访度於霅川,度与考定创置右府,与揆路议政,分合因革,笔於是书。又载其论哲宗实录及论秦桧刊削建炎航海以后《日历》、《起居注》、《时政记》诸书二事,则度之究心史学,可以概见。至谓《新唐书》载事倍於旧书,皆取小说,因欲史官博采异闻,则未免失之泛溢。此书上卷载叶梦得所记俚语一条,中卷载王鼎嘲谑一条,下卷载翟巽诙谐一条,为例不纯,自秽其书,是亦嗜博之一证矣。然大致纂述旧闻,足资掌故,与《挥麈》诸录、《石林燕语》可以鼎立;而文简於王,事核於叶,则似较二家为胜焉。
△《五总志》一卷(浙江巡抚采进本)
宋吴炯撰。炯仕履未详。惟宋《中兴百官题名记》载绍兴十三年七月,吴炯为枢密院编修官,八月除浙西提举。其始末则不可考见矣。前有自序,题建炎庚戌避地无诸城,书於萧寺之道山亭。书中有与苏叔党自太原至河外事,又有靖康丙午於京兆祥符寓舍被掠事,又第一条内载其大父事仁宗为御史,尝言大臣未报,复上章乞斩奸臣,以谢天下,上大书铁御史三字赐之。又一条称嘉州岁贡荔枝、红桑等物,大父为犍为令,作三戒诗见意,九重称奖。又载其父尝居李邦直幕府,及崇宁乙酉,谪居荆南诸事。盖亦北宋旧族,随高宗南渡者也。其书皆纪所闻见杂事,间亦考证旧说。取龟生五总,灵而知事之语,名之曰《五总志》。其论诗推重黄庭坚,以为於诗人有开辟之功,盖亦江西流派。其引述故事,得失互见。
如谓《千字文》敕散骑员外郎周兴嗣次韵,敕字当作梁,当时帝王命令,尚未称敕,不知敕字汉时已有。又谓汉高据厕见大将军,不冠不见丞相,不知乃汉武帝事。疏舛亦未能免。又《唐诗纪事》称骆宾王从徐敬业起兵,事败为僧灵隐寺,为宋之问续桂子天香之句,其说已舛驳不合,而此书乃云宾王未显时,庸作杭州梵天寺,一老僧苦吟不已,宾王为足成之,更不知其何据。然於北宋琐事,纪录綦详,犹有足资参证者。《说郛》所载仅摘录数条,此本与《永乐大典》所收者检勘相合。盖犹原本也。
△《紫微杂说》一卷(浙江巡抚采进本)
旧本题宋吕祖谦撰,又有别本,则但题《东莱吕紫微杂说》,而不著其名。
今考赵希弁《读书志》,载《东莱吕紫微杂说》一卷,《师友杂志》一卷,《诗话》一卷,皆吕本中居仁之说,郑寅刻之庐陵云云。据此,则当为吕本中所撰。
盖吕氏祖孙,当时皆称为东莱先生,传写是书者遂误以为出祖谦之手,不知本中尝官中书,人故称曰紫微。若祖谦仅终於著作郎,不得有紫微之称。又书中有自岭外归之语,而本中《东莱集》有避地过岭诗,於事迹亦适相合,其为本中所撰无疑也。其书分条胪列,於六经疑义,诸史事迹,皆有所辨论,往往醇实可取。
如谓经书致字有取之义,又有纳之义,先儒但以至极立解为未尽。又谓檀弓齐穀王姬之丧句,穀当为告,使必知其反也句,知当作如,皆於经训有合。又谓《论语》四体不勤五穀不分句为荷丈人自谓,亦颇有所见。其他大抵平正通达,切中理道之言,非诸家说部所能方驾。其书首论衡门之诗一条,所云哀时君之无立志者,祖谦后作《读诗记》,实祖是说,亦可见其家学之渊源也。
△《辨言》一卷(永乐大典本)
宋员兴宗撰。兴宗有《采石战胜录》,已著录。兴宗著作载於《永乐大典》者,皆冠以《九华集》字,惟《采石战胜录》及此书不以《九华集》字为冠,疑二书於集外别行也。其书历摭经传史子下及宋代诸儒之说,凡於理未安者,皆条举而系以辨,故曰《辨言》。中间惟论《公羊传》纪季入齐一条称纪以千乘畏人为非,乃因绍兴时事而发,未为切当。若其辨《尚书》六宗旧解之误,《礼记》文王九龄之诞,以及讥刘氏《汉书刊误》为不知史家行文之法,皆具有特识。其他亦多中理要。至以诗不待序而明,而断序之作为非古,则沿郑樵之新说,各存一解可矣。
△《墨庄漫录》十卷(兵部侍郎纪昀家藏本)
宋张邦基撰。邦基字子贤,高邮人。仕履未详。自称宣和癸卯在吴中见朱勔所采太湖鼋山石,又称绍兴十八年见赵不弃除侍郎,则南北宋间人也。前有自序,称性喜藏书,随所寓榜曰墨、庄,故以为名。其书多记杂事,亦颇及考证。如渭州潘源县土怪,周昕父变羊,胡师文见吴伴姑,明州士人遇裴休,叶世宁严清关注诸梦事,虽不免为小说家言。又如以王安石之妹讹为安石之女,如《宋诗纪事》所纠者,亦时有疏舛。然如记韩愈诗风棱露液字之异同,苏轼儋耳诗石字、者字之讹误,辨杜甫诗王母昼下云旗翻句,还如何逊在扬州句,江湖多白鸟句,星落黄姑渚句,功曹非复汉萧何句,解王珪诗舞急锦腰迎十八,酒酣玉醆照东西句,解黄庭坚诗争名朝市鱼千里句,影落华亭千尺月,梦通岐下六州王句,皆极典核。
他如辨《碧云騢》为魏泰作,辨《龙城录》、《云仙散录》为王铚作,皆足资考证。以及郑玄注《汉宫香方》、《玫瑰油粘叶书》、《旋风叶书》与穆护为木瓠,具理为瓶罂之类,亦颇资博识。而所载宋时户口转运诸数,尤足与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