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人多而自为少真天下之好者也深许以为才士者也然儒家之书诗言明哲保身礼运言圣人所以为藏身之固疑墨任而儒不任儒之义从人从需若事必需需焉有所待者然论者谓今日之天下麻木不仁成此不痛不痒世界凡事必因循畏葸苟且偷遂以为儒教之流獘有以养成之也而不知非也中国有古圣人焉伊尹也孟子所亟称为任圣者也其视天下之饥犹己饥天下之溺犹己溺能使君为尧舜之君民为尧舜之民匹夫匹妇有不被尧舜之泽者若己推而纳之沟中任孰有任于此者天下一家中国一人天下有道某不与易此孔子之任也任孰有任于此者夫天未欲平治天下也如欲平治天下当今之世舍我其谁此孟子之任也任孰有任于此者且儒教为孔子所创谓儒者之不任其论何愚然则儒任墨亦任任同其所以为任者将无同曰不同而同同而不同尝纵览诸子百家莫不以仲尼墨翟并称其立教之宗旨虽异而皆以救天下为心其任同墨之任也尚气儒之任也以道则其所以为任者固自不同尚气之獘成于游侠朱家郭解之流动以睚杀人然急人之急难人所难君子或有取焉儒者之以道任天下也喁喁沬沬使民游其宇而不自知而不见其措施张皇之迹此儒教之所以为大也虽然由孔子创教以至于今二千三百七十余年矣上而冕旒中而簪笏下而韦带皆浸之灌之餍之饫之衣之被之戴之履之范围而规矩之旁皇而周洽之孔教之入人深谁不谓然然观中国今日之天下麻木不仁竟成此不痛不痒世界者则以孔教虽大而无人焉以昌之由是士习日衰风气日坏人心变诈上下颓靡政事废弛偷安苟且蒙惑淫昏养成世变裂破败不可收拾尝反复于其故窃叹以中国之大四百兆之众而竟无一人焉起而任今日之天下也夫以中国之尚儒教而儒教之尚任而今日儒者之懦不能任若此终无以解论者之疑无已则请言其故故何在在宋儒或者曰观子平日绪论未尝不贤宋儒今乃妄科以无名之罪何龃龉若是曰宋儒之贤固也而今日之归咎于宋儒者乃数百年之积势而成初非宋儒所及料也夫恒星地球相积而成诸天诸国相积而成地球省府州县相积而成诸国其积之也莫不以渐自宋儒专言义理洁身寡过皎皎自好笃守曾子之教深以思出其位为戒承学之士仅能以省身克己兢兢然纠治之未遑如刘元城之九年学不妄语谢上蔡之三十年治一矜薛河东之二十年治一怒汲汲皇皇唯求自免于过其自治固严亦仅能如是而已刘蕺山痛惩王门心学之獘人谱类记一书于省察为独严 国朝学派如李安溪之徒祖尚前明薛文清之学尤复鞭辟入里笃行践实几若一言不敢语一步不敢行无复慷慨以天下事自任至于今日尤不可言矣人情之诈幻狡狯[日](一)甚一日其所号为世之君子者皆山林守旧之士其血既不热于人世之富贵利达无所争唯知检点言行欲求其躬于无过之地而已如是则固未尝有害于人而亦非有益于世与深山之木石何以异凡此皆当世所重为君子者也且求之今日难能而可贵者也而固皆宋学之流派也其敢有出而任事者类皆利欲昏心权术巧诈枭桀贪鄙无之小人为之虽有美政良法一被其人沾手即百獘丛生侵蚀剥藉端中饱务充其私囊而后已且其人既不孚人望兴一大事令彼得操其事权纵欲招商集股力图举创而耳食其名者莫不观望徘徊闻风先避不敢轻于一试如是则今日之事尚可问耶世有君子者乎吾欲一破其成见亟亟焉出而与之言任事也庶不愧为儒教中人也庶免乎需懦之讥也庶不致局促于宋儒辕下也庶不为墨者所窃笑也伊孔孟庶几其许我也天下事庶几其有瘳也青萝子是以继羽琌子而作说任
说任篇下
黎祖健
青萝子既作说任蠖居而处默尔独思渊渊然忧涓涓然悲有智芒子造庐而请曰观子之容一何忧思之深也曰子亦知任之义乎吾向者言之易易今深思之而知其难也智芒子曰子之言任吾既得其说矣今而叹其难此何谓也曰今天下之芠芠吻吻黯黯惨惨极矣诡诈墨尸木之小人既不足以言任事吾向者既已言之若夫高道之士其所以自待者峣峣然如泰山乔岳之莫攀也岸岸然如峭壁孤之难近也其视世之鱼鱼鹿鹿者曾不足供其睥睨也夫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泉清于水人争濯之才异于众天下嫉之高道者又曾不少贬其风节以自损则天下之纣尨桀犬从而吠之矣夫纣尨桀犬固遍天下也遍天下而吠之能不为其所噬者幸矣此羽琌龚子所以有才士与才民出则百不才者督之缚之讪之辱之戮之之说也吾恐其血虽热而天下之纣尨桀犬将从而冷之也夫是以难也智芒子曰善哉子之言也吾闻天下之理洞其术则无术故入世太深者必遁而出世古人所谓世事饱看斯束手者子言之谓矣然则高蹈云霄介然自好不与世相闻不亦可乎青萝子曰噫子又深中宋儒之痼疾而局蹐于其辕下也夫深山之猛兽大泽之龙蛇人争避之为其足为人害也故墨尸木枭鸷之小人之不可与言任事也若夫子言木石也木石何害于人然而扣之而不鸣转之而不动则亦枯矣死矣既日出而任事何乐有此枯死之物乎智芒子曰是皆然矣然则君子之出而任天下也如之何而可曰此余所为忧思而叹其难者也君子既以天下为己任亦期事之有济而已果其有济于天下欤则四万万之苍赤衣被之矣陈代之枉尺直寻宜若可为吾不敢助子舆氏以深辟之也若其无济于天下欤虽以党锢东林之气节濯濯千古毁身成名又何补于万一乎君子乎其有出而任天下者乎则何不降泰山乔岳之尊严而为温良恭俭之平易乎则何不化峭壁孤之节而为光风霁月之襟怀乎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