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邱民为天子书曰安民则惠黎民怀之凡君所以宵衣旰食不自暇逸者皆为此邦本也是故圣王重民然民之散处于天下者一人不能独理也则为之设官分职以任其事内而宰相部寺台垣百司外而督抚藩臬监司太守而后及于州县之有司夫官至有司亦卑矣然位尊者与民不亲其朝夕抚摩吾民如家人父子近处于一室者反不若州县吏是故圣王重吏吏得其职则民安不得其职则民不安自督抚而下丝联绳贯递相觉察遇吏有贪酷不法者既已特疏参处而又以八法惩戒于大计之年宜皆奉职惟谨乃其惠爱之及于下者何少也此无他责之太烦役之太贱处之太澄之太清凡吏职之所欲尽而不得者皆坐此四者之故古者任人择其能量其才而后使之善理刑者不闻其兼明农善礼乐者不闻其兼治兵益夔稷皆大圣人也犹且终身一官而不迁况如今日之士者哉且士治一经则乡考者录之以举于礼部而试于 大廷夫岂不欲六经之兼通以为人各有能不能不可强责焉及至出宰一邑则百务萃之彼诚竭力于钱谷刑名教养抚字亦可谓能矣若夫盗贼截或来自数百里之外而适发于其地吏不能必其无也不幸而一有之虽其治至于夜不闭户道不拾遗亦无救于参罚降革矣无乃取之者恕而用之者刻耶愚谓宜专其事于防汛之武弁则彼不得有所推诿而于游巡以虚糜县官之金钱其有警而有司不通报上官者罪之如此则吏不敢迁就隐匿以顾情面而防守者不得不尽力擒获以求无过彼盗贼闻之亦将不犯其所难今以此分其罪于吏而防守者反得以有名无实之兵为影射之弊博弈饮酒以坐待文吏之捕缉为吏者方役役于风影之不可知尚何暇于民之疾苦即云盘根错节以别利器然人之才力岂能尽如虞诩故曰责之太烦以分其心者此也曩时邮驿之政尝以驿丞领之彼单司一事则力专而勤又出身于三考凡刍牧之事往来接送之劳攘固非其所难也今惟大镇荒堡仅存其官其余皆归并于州县僻邑犹可支持若一当冲孔道则皇华往返日无宁晷而索诈怒詈使人忿恨于心而无可奈何虽功令有直申兵部之例然谁敢冒险以获罪于钦差之贵臣与亲临之上官哉士惟有气节而后可用而赏之而知所劝罚之而知所惩者气为之也以驿务程其优劣既已困顿而揉靡之而又贻以赔累应付之苦欲其不扣刻刍牧而横敛于民以救其急其势固有所不能也故曰役之太贱以沮其气者此也
国家欲程士以清谨之节必先养其羞恶之良士方为诸生时上所以养之甚有礼也择其学行兼优者廪而饩焉间有不肖则使学官教之教而不从然后夏楚随之为有司者不得行其笞辱有大官行县则拱立路侧一揖而退其培植廉耻如此之厚夫是以士之贤者莫不高自期许不屑为一切卑污之行及至出身作吏则人莫不戒曰官不同于士也士如处女官如新妇然愚以为新妇之敬其舅姑是理所当然也彼舅姑岂欲以不堪者丧其耻哉夫设大官以辖其属不过欲察贤否公荐劾使不敢肆然于民上而已亦岂尝令彼奴视之道路邮亭众目观望之地直听其朝服膝行踞不为让甚至大官之仆隶亦厉声斥骂之呜呼亦其矣为吏者始犹怒于心久相则与安之又久则相与赂之夫如是而向之耻心既已丧失无余于是并其所不屑为者或不幸而为之尚欲求其廉不可得也且奴颜婢膝之人何以居民上哉此所谓处之太以变其守者也书曰凡厥正人既富方谷汝弗能使有好于而家时人斯其辜汉宣帝曰小吏勤事而俸薄欲其无侵渔百姓难矣其益吏百石以上俸什五宋内外官吏普给职田凡此者以为吾先使之俛仰无忧然后责以为善而罚其不善故人之从之也易今 朝廷之于吏非无俸也其于各役非无工银也计一县所费岁不下五六百两不可谓不厚然相传为大吏者因其库有缺额故累年檄令捐补有自除授至升黜未得蒙升斗者 朝廷岂意其如此哉夫吏即贤亦岂能不谋其生或贤者犹能不至于大贪耳然百不得其一二也且非但无禄而已其陋弊相沿至较其所治之大小分定数目以献于一岁之节辰者五谓之曰规礼大数之外以小数与其亲幸之仆人谓之曰门包小数之外又与其传禀之役谓之曰茶仪自太守以上皆取之州县以转相馈送至于州县之官复有何项可取若是而尚能毫发不累其民愚以为非陶朱倚顿之富其势不能也今吏取于民而上司虽知而不能禁者一役取于民而吏虽知而不能禁者百其一者条银之火耗是也上下习闻不以为怪于是乎加一者为良吏甚者明加其一而阴索其二三不等不然者馈送之资何所出也是故阳禁而阴容之能以所得之半赂上官则横行而不败矣若夫役之取于民而以百计者约略之词也其实不可测算彼其人大抵多无赖之徒役之而不养之则必至以法为弊薮不养而又欲严治之则有逃焉已耳夫吏畏其尽逃是以至于不能禁然则民安得不穷此所谓澄之太清以甚其贪者也今夫富人之养婴儿也既已托于乳媪则必洁其衣丰其食使专志于调保抱又宠异之不与仆妾等而后可望其爱吾之所托若命以井臼烹旱而贱恶冻馁之乃欲其爱婴儿若母子之相依此大惑也是故天下之安危系乎民民之休戚系乎吏故曰亲民之官莫如县令知所以重之则能尽其职而循良之效可夫如是而吏有害民者虽诛之而无怨矣
论人材疏雍正四年
鄂尔泰
窃惟 国家政治祇有理财一大事田赋兵车刑名教化均待理于此财不得理则诸事不振故孔子不讳言财曰有大道本诸絜矩而财非人不理人非用不得理故为政在人人存政举归诸修是用人一事自大吏以至于一命皆有其责而一身之分量等级庶政之兴废优劣胥视乎此未可不勤勤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