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之赈蠲是赖。夫以岁之不可恃。而赈蠲之不能已也。虽 皇上爱惜蒸黎。不惜岁縻帑项。以奠其生。然使百姓每岁惟恃蠲赈之 恩。而不能自为蓄积之策。则是百姓徒为不终岁之计。而使 国家有难以为继之 恩也。臣思欲使民富。惟在务农。而欲务农。必先水利。然水利之兴。骤欲使民自为之。则西北之民。其习于恃天者。既罔知措力之处。虽使州县官日张示晓谕。而民未必知于乐从。则亦徒有具文而鲜获实效。若欲自官为之。则 国家现当经费未裕之时。遽须先出 帑金以事疏浚堤防。断属难行之事。臣愚以为或可仿照营田。以废员力之例。令直省废员。有能任此事者。令其自行招募。兴修水利。而以官职之大小。分落之多寡。始于一二州县。易于兴修处试为之。二年之后。着有成效。即予开复原官。如此则有三利。 国家不须先出帑金。而可使闾阎实受旱潦无忧之利。其利一也。废员知有此出路。则不甘自废弃。而于所办农桑水利。又即他日服官要务。悉心于此。则推而行之。于他日亦驾轻就熟。而 国家又可以为造就人才之策。其利二也。各省督抚饬所属州县。勤务农桑。不过通行札论。以为具[文](女)。固由于因循之积习。亦由于兴利之成规。无从着手。是以畏难苟安。今见有行之着效者。则仿而行之。亦易于储力。而督抚察吏之虚伪。即其自为督抚之贤否。亦于此可见。其利三也。
论营田水利折子
陈用光
臣闻圣人之为治也。贵乘时而善因其势。时有可为而为之。则无后事之悔。势有可因而因之。则见易行之效。此为国之常经。古今之通义也。窃惟我 皇上宵衣旰食。勤求治理。于诸臣工因循惰弛之习。屡下 谕旨。至再至三。则当今之时。固百僚震动。恪恭趋事赴功之时也。然而事有未举。而功未有见者。其因循之过。在于见事之不确。而任事之不勇。其见事未确。是其真识之不及。非可以强而猝致也。其任事之不勇。则大率以经费之未裕。相顾而莫知所措手。臣请举其大者言之。睢目之决。于今历几月矣。去年之未敢动工修堵。以其时河南乱民未平。恐其乘机而生事也。今则大功已奏。不必虑宵小之潜迹矣。而至今未闻兴工。幸今尚未解冻。不见可患之形。若至三月以后。江南春雨既多。或有冲决。则其为漕运之患者大矣。且臣闻山东河南。饿殍载路。而河南为尤甚。开封之民。有拆屋毁砖。卖取百十钱以餬口者。其一亩之田。不过卖百文。本地之民。富者皆贫。无力买田。其买田者。大率客户。然田虽买。而无人为耕。大率买二十顷田。而所耕者不过二顷。以客居之人。非游宦则商贾。不能涂体沾足以从事南亩。而本地之人。则已死亡过半矣。其或业已下种。今春得雪。麦苗初长。则又为居民取其初长之叶以果饿腹。是则开封一带数百里之地。其可耕之地而无耕之之人甚多。于此而乘其势以利导之。臣愚以为有三策可行焉。一则急兴修堵决口之工。俾为工者得藉以餬口。是以工代赈之法也。一则令地方官出示晓谕诸买田者。俾多出赀募民耕种。耕田者既可得食。买田者亦无废土。其势无不乐从。其事实为两便。一则仿废员力营田水利之法。令河南大吏于因公罣误而非有私罪者。令其分办理。以官职之崇卑。分落之大小。彼将藉此免罪。而为出身之路。则虽竭财力以从事。宜无不奋勉者。由以工代赈之法言之。则 国家本有修河之费。由买田募耕。及废员力之法言之。则不必谋经费。而坐收水利沟渠之益。所谓因势利导。莫急于此。由此而推之山东。昨 皇上谕李鸿宾疏浚泉源之奏矣。泉源不徒有资运道。兼可资水利。除有妨运河。不可作为沟渠外。[凡](几)可以溉田者。宜听其访者确实。听民之所便。使民自为之。由此而推之江南凤阳台一带。皆可晓谕百姓。使自为之。臣向闻凤阳居民春则出省谋食。冬则归里。此皆惰民。不知自为生计。尝怪司牧其地者。何以未尝一虑及此。及阅靳辅奏疏。乃知其为安徽巡抚时。固已为凤阳地方荒芜筹及沟田之法。且其所谓生财之道。断宜仿此沟田之法。随地制宜。酌量更改而亟行之。则益 国利民。无穷无尽。正与今日事势符合。而陆陇其条陈灵寿县事务言水利当兴条。亦有云与其蠲赈于既荒之后。何如讲求水利于未荒之前。蠲赈之惠在一时。水利之泽在万世。臣伏查嘉庆四年以来。就直隶一省而论。 赐赈之费不下三百余万。其蠲免之费不下一百余万。以闾阎之生计而至特颁 国帑之赒。就直隶一省。而十余年闲累数百万。若合天下计之。数更倍蓗。 皇上如天之仁。至优极渥。无可复加矣。若使决口不修。江南或有水患。听吏 奏闻。 皇上必复议赈蠲。当此经费未裕之时。臣实私忧虑。以为百姓徒为不终日之计。而使 国家有难以为继之 恩。非良策也。臣请以居民自谋生计者喻之。今有家于此。有数顷之田。听其荒芜。而所以为仰事俯育计者。惟资借贷以谋生。借贷愈多。家计愈绌。若节衣啬食。专力耕田。则岁入终有所得。积之既久。可以无借贷而自充裕矣。天下之大。非一家之比也。有无穷之利。而不及时乘势以谋之。无异于有数顷之田。而听其荒芜者也。
覆奏查办灾赈情形折
林则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