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袭杀颢,自是事无大小,皆决于温。既而温复为自安之计,乃以子知训自代,然后引兵出居金陵,实欲控制中外。知训尤恣横,瑾居常嫉之。一旦,知训欲得瑾所乘马,瑾怒,遂击杀知训,提其首,请隆演起兵诛温。隆演素怯懦,见之掩面而走。瑾曰:“老婢儿不足为计。”亦自杀,中外大骇且惧。温至,遽以瑾尸暴之市中。时盛暑,肌肉累日不坏,至青蝇无敢辄泊。人有病者,或于暴尸处取土,煎而服之,无不愈。
钱镠弭谤
钱镠封吴越国王后,大兴府署,版筑斤斧之声,昼夜不绝。士卒怨嗟,或有中夜潜用白土大书于门曰:“没了期,侵早起,抵暮归。”镠一见欣然,遽命书吏亦以白土书数字于其侧曰:“没了期,春衣纔罢又冬衣。”时人以为神辅,自是怨嗟顿息矣。
王建犯徒
王建在许下时,尤不逞,尝坐事遭徒,但无杖痕尔。及据蜀,得冯涓为从事,涓好诋讦,(一作评。)建恐为所讥,因问曰:“窃闻外议,以吾曾遭徒刑,有之乎?”涓对曰:“有之。”建恃无杖痕,且对众,因袒背以示涓曰:“请足下试看,有遭杖责而肌肉如是耶?”涓知其诈,乃抚背而叹曰:“大奇,当时何处得此好膏药来!”宾佐皆失色,而涓晏然。
王建礼待翰林学士
王建之僭号也,惟翰林学士最承恩顾,侍臣或谏其礼过,建曰:“盖汝辈未之见也。且吾在神策军时,主内门鱼钥,见唐朝诸帝待翰林学士,虽交友不若也。今我恩顾,比当时才有百分之一尔,何谓之过当耶!”论者多之。
锺传重士
锺传虽起于商贩,尤好学重士,时江西士流有名第者,多因传荐,四远腾然,谓之曰英明。诸葛浩素有词学,尝为泗州管驿巡官,仰传之风,因择其所行事赫赫可称者十条,列于启事以投之。十启凡五千宇,皆文理典赡,传览之惊叹,谓宾佐曰:“此启事每一字可以千钱酬之。”遂以五千贯赠,仍辟在幕下,其激劝如此。
罗隐东归
罗隐在科场,恃才傲物,尤为公卿所恶,故六举不第。时长安有罗尊师者,深于相术,隐以貌陋,恐为相术所弃,每于尊师接谈,常自大以沮之。及其累遭黜落,不得已,始往问焉。尊师笑曰:“贫道知之久矣,但以吾子决在一第,未可与语。今日之事,贫道敢有所隐乎!且吾子之于一第也,贫道观之,虽首冠羣英,亦不过簿尉尔。若能罢举,东归霸国以求用,则必富且贵矣。两途吾子宜自择之。”罗懵然不知所措者数日。邻居有卖饭媪见隐,惊曰:“何辞色之沮丧如此,莫有不决之事否?”隐谓知之,因尽以尊师之言告之。媪叹曰:“秀才何自迷甚焉!且天下皆知罗隐,何须一第然后为得哉?不如急取富贵,则老婆之愿也。”隐闻之释然,遂归钱塘。时钱镠方得两浙,置之幕府,使典军中书檄,其后官给事中。
初,隐罢上中书之日,费窘,因抵魏谒邺王罗绍威,将入其境,先贻书叙其家世,邺王为侄。幕府僚吏见其书,皆怒曰:“罗隐一布衣尔,而侄视大王,其可乎!”绍威素重士,且曰:“罗隐名振天下,王公大夫多为所薄,今惠然肯顾,其何以胜,得在侄行,为幸多矣,敢不致恭,诸公慎勿言。”于是拥旆郊迎,一见即拜,隐亦不让。及将行,绍威赠以百万,他物称是,仍致书于镠谓叔父,镠首用之。
郑准作归姓表
郑准,不知何许人。性谅直,能为文,长于笺奏。成汭镇荆南,辟为推官。汭尝雠杀人,惧为吏所捕,改姓郭氏。及为荆南节度使,命准为表乞归本姓,准援笔而成,其略云:“臣门非冠盖,家本军戎。亲朋之内盱睢,为人报怨;昆弟之间点染,无处求生。背故国以狐疑,望邻封而鼠窜。名非霸越,乘舟难效于陶朱;志切投秦,出境遂称于张禄。”又云:“成为本姓,郭乃冒称。本避犯禁之辜,敢归司寇;别族受封之典,诚愧诸侯。伏乞圣慈,许归本姓”云云。其表甚为朝廷所重。后因汭生辰,淮南杨行密遣使致礼币之外,仍贶《初学记》一部,准忿然以为不可,谓汭曰:“夫《初学记》,盖训童之书尔,今敌国交聘,以此书为贶,得非相轻之甚耶!宜致书责让。”汭不纳,准自叹曰:“若然,见轻敌国,足彰幕府之无人也。参佐无状,安可久!”遽请解职。汭怒其去,潜使人于途中杀之。
曹唐死
曹唐,柳州人。少好道,为大小《游仙》诗各百篇,又着《紫府玄珠》一卷,皆叙三清、十极纪胜之事。其《游仙》之句,则有《汉武帝宴西王母》诗云:“花影暗回三殿月,树声深锁九门霜。”又云:“树底有天春寂寂,人间无路月茫茫。”皆为士林所称。其后游信州,馆于开元寺三学院。一旦卧疾,众僧忽见二青衣缓步而至,且四向顾视,相谓曰:“只此便是‘树底有天春寂寂,人间无路月茫茫’。”言讫,直入唐之卧室。众僧惊异,亦随之而入,踰阈,而青衣不复见,但见唐已殂矣。
先是,唐与罗隐相遇,隐有题《牡丹》诗云:“若教解语应倾国,任是无情亦动人。”唐因戏隐曰:“此非赋牡丹,乃题女子障耳。”(南人以歌姬为女子。)隐应声曰:“犹胜足下鬼诗。”唐曰:“其词安在?”隐曰:“只‘树底有天春寂寂,人间无路月茫茫’,得非鬼诗?”唐无言以对。至是青衣亦援引此句,而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