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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东南纪事-清-邵廷采-第24页

辰间,督师庐凤,守护陵寝,括取财贿,四府僚属,囊橐皆尽,人拟其富且敌国。御史姜采等交章劾之,下法司勘问,大典不敢对
簿,自请捐资募兵,剿寇戴罪,诏许之。得脱归里。
  福藩即位,起原宫,御左兵上流。乙酉五月,王弃留都,奔黄得功军,大典诣军朝请,得功被刺自刎。王北去,大典归里,募士为城守计。而方国安率士汉散卒,由杭州东渡,拟牧马金华,大典不纳。国安纵兵焚劫,近郊四十里,人烟几绝。
  闰六月,越城师起,守道于颖檄,国安江干共事,国安遂舍金华勿攻。大典欲据有全婺,婴城保家,故终鲁王在绍兴,止一遣其孙入朝,未尝发一兵至江上。
  丙戌,大清兵渡钱塘,贝勒遣马士英招降国安,令其立功自赎。国安从贝勒协攻金华,大典坚守三月。国安辇九牛铳,昼夜攻城,大典知不可为。先数月,遣其子孙潜遁。及期,开宅使婢仆各出逃,止推堕爱妾一人及幼女井中,而自走火药局,纵火死。
  吴邦璿者,山阴人,大司马兑之曾孙,在大典幕中。甲申,以万金托璿邦营干,中途闻北京陷,即橐金而归,自旅费外,分毫无私,大典骇服,谓邦璿不特有行而且有才,题授副总兵,同守金华。邦璿善骑射,城守倚之。及将陷,归视其妻傅氏,傅氏曰:“城守事急,尚顾我耶?我惟一死以报君家,君可亟去。”乃以所积金付其子,匿之民家,候城破,潜遁。并令诸婢仆急走逃死,皆厚赉之,自服绯衣缢死厅事。邦璿已知妻死,不归,急走火药局,见总兵何武曰:“阁部火药库,今日不能击敌,而留与敌用,葚为非计,不如烧之。”武曰:“固也!”
  少顷城陷,大典至,呼曰:“二将军何不急走?”邦璿曰:“璿世受国恩,惟一死得随明公,幸矣!”问武,武曰:“武意已定,愿与将军同日死耳。”大典笑曰:“三人同心,何复不足。但顷见二将军所商何事?”邦璿曰:“火药如许,不甘资敌,竟欲烧之方死耳。”大典出火绳袖中,曰:“所见略同。”
乃尽出火药三百桶,堆一所。大典尚有从人十余,麾之曰:“去!”从人皆愿同死,不应。大典大声曰:“速走!吾将有事。”乃与邦璿、武、环坐于椅,投火绳药桶,顷刻人屋皆烬。大兵遍求大典尸,不得。盖浙东死事之烈,未有如大典三人者。
  论曰:张岱言昔年在淮扬,亲见朱大典之贫横,真如乳虎苍鹰。后复见其婴城守婺,破家从忠,继之以死,又未尝不叹息其为人也。夫人固有性之一偏,彼其嗜名义,与嗜财贿,无以异于大典,曷怪焉。然其时大典将卒颇练,又有厚赀,不能图一长虑,而闭门坐毙,其智短也夫。
  ○余煌
  余煌,字武贞,浙江会稽人,天启五年乙丑,进士及第第一。累官翰林院修撰,左春坊左中允,右庶子兼侍读,日讲经筵。尝与修三朝要典。崇祯中,给事中韩源追论其事,煌疏陈本末,免归。乙酉,王师下杭州,檄召越绅渡江,煌独不往。
  鲁王莅越,起户部侍郎,礼部尚书,皆辞不就。陈时政、马士英卖官误主,兵未至而先逃,国已亡而复用,为失刑之失。丙戌,起兵部尚书,言:藩镇各自成军,久不相属。顷田仰与郑遵谦争饷,喋血禁庭,臣冒锋镝,幸而解散。司马职统六师,今行朝之官,特缀旒也,岂能绳以平世法哉?煌见越事益急,而诸臣文恬武嬉,请乞纷然,上疏争之,谓:“请祭则当思先帝烝尝未备,请葬则当思先帝山陵未起,请封则当思先帝宗庙未享,请荫则当思先帝子孙未保,请谥则当思先帝光烈未扬。”
  人读之叹息。
  江上失守,郡城不闭,有议守陴者,煌叹曰:“临江数万
众不能一战,乃欲以老弱守孤城乎?”亟开九门,纵民避逃,自出东郭,赴水死。后数日,贝勒渡西陵,下绍宁郡邑,不戮一人。
  ○陈潜夫
  陈潜夫,字玄倩,浙江会稽人,崇祯丙子举人。授开封府推官。南都寻守豫功,升监察御史,巡按河南。陛见,陈恢复策,为马士英所持。寻以童氏妄称元妃,潜夫前在道,私谒,无人臣礼,并逮诏狱。南都破,脱身航海。至越,上书愿假臣兵五千,直渡海宁,断武林左臂。加太仆寺卿,监浙西军,募得三百余人,与孙熊三家兵,列舟江上。明年军溃,归山阴之小赭里,呼妻孟氏曰:“行矣!我为忠臣,尔为烈妇,相保泉下,无悔也!”同上化龙桥,赴水死。
  ○陈函辉
  陈函辉,字木叔,号寒山,浙江临海人。崇祯甲戌进士。
  好酒色,事著述,日与客沉饮,出酒文倾吐,讥切将相误国,扼腕。谈至夜分,啮杯碎。尤能倾赀急客,先人之忧,海内称文章风流豪荡者,推天台陈君焉。筮仁靖江令,以不谨罢职。
  鲁王莅越,为兵部侍郎,伤二都沦没,哭泣至喑失声。入对行朝,出酬同列,必悚言痛哭。闽诏至浙,众议开读,函辉与熊汝霖俱持不可。金堡自福州出监郑遵谦军,函辉密疏请杀堡,堡奔衢州。丙戌夏,叹曰:“入郡敝矣!诸军犹诛粮无厌,是
重弃民也。北来生兵,日益一日,不知此身何所耳。”
  江上溃,有劝鲁王婴城者,函辉哭曰:“民去将熟与守?
  君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