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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杭,见诸路羽书,皆不敢指名宸濠反。或曰江西省城有变,或曰江西省城十分紧急,或曰江西巡抚被害重情,或曰南昌忽聚军马船只,传言有变。惟阳明传报,明言江西宁王谋反,钦奉密旨,会兵征讨。安仁谓阳明学本邪说,功由诡遇。又曰王某心事,众所共疑。何其不谅至此!
  三百一十
  江西入内阁者,解大绅、胡文穆、杨文贞、金文靖、胡若思、陈德遵、彭文宪、萧孟勤、陈庄靖、刘文安、彭文思、尹文和、费文宪、桂文襄,近日贵溪、分宜,凡十六人。
  三百一十一
  东南海寇日甚一日,丙午秋遂至浙江,吾邑亦被其害。此事皆缘势要之家通番获大利,以贻国家东南之忧。国初设官市舶,正以通华夷之情,迁有无之货,如西边茶市,北边马市亦然。观其官以市舶为名,意可知矣。圣祖特起信国公于衰暮之年,令其筑城海上,自山东至浙,专防倭寇,而乃有市舶,许海夷进贡,岂无深意!今徒禁绝番夷入贡,遂使势豪得侔其利。禁愈严,则势豪之利愈重,而残杀之害愈酷矣。要之,势豪之家亦必有殒身灭族之祸。盖缘其始欺官府而结海贼,后复欺海贼而并其奇货,价金百不偿一。积恶既深,一旦致毒,祸不远矣。
  三百一十二
  浙人入内阁者今七人:黄文简、王文通、吕文懿、商文毅、谢文政、张文忠、李南渠。文毅相业不在文贞、文达之下。文贞始嫌于君臣,文达终嫌于父子。文毅当易储之际,微言讽止,而位在第六。以故丁丑之难,仅削籍归田。茂陵固知之,竟复召用。俞纲入阁甫十余日,仍理部事。
  三百一十三
  王阳明初见宸濠,佯言售意,以窥逆谋。宴时,李士实在坐,宸濠言康陵政事缺失,外示愁叹。士实曰:「世岂无汤、武耶!」阳明曰:「汤、武亦须伊、吕。」宸濠又曰:「有汤、武便有伊、吕。」阳明曰:「若有伊、吕,何患夷、齐!」自是,阳明始知宸濠谋逆决矣。乃遣其门生举人冀元亨往来濠邸,觇其动静,益得其详。于是始上疏请提督军务,言:「臣据江西上流,江西连岁盗起,乞假臣提督军务之权,以便行事。」意在濠也。
  司马王晋溪知阳明意,覆奏称王某有本之学,有用之才,今此奏请相应准允,给与旗牌,便宜行事。江西一应大小缓急贼情,悉听王某随机抚剿。以故濠反,阳明竟得以此权力起兵擒贼。捷奏中归功本兵,新都故不喜晋溪,见阳明奏遂怒,故封爵久不行。
  至今皇帝登极诏中及之,议者遂谓新都自谓己定策地也。濠反书初至,诸大臣惊惧,以为濠事十成八九。晋溪一日十四奏调兵食,且大声对诸大臣曰:「王伯安在汀、赣,据南昌上流,旦夕且缚宸濠,诸公无恐。曩请与伯安提督军务,正为今日。」已而濠平,职方郎中论功超升,晋溪乃不得脱戍籍,岂不大舛!晋溪后以张、桂荐,起复为吏部尚书。卒谥恭让。
  三百一十四
  北虏凡求贡,必纠诸部落在塞上挟我。我边臣幸其缓入,许奏闻入贡。转展二三月,虏必深入,往岁鴈门、太原之祸皆然。总督、抚镇所奏番字文书,往往夸述也先之事,中间又多不逊语,通事人不敢译闻,止云:「内多番字,不能尽译。」岂四夷馆分地专业,而不解番文乎!
  三百一十五
  张正常者,世贵溪人。我兵取江西,正常以天师四十二代孙,号正一主教天师。遣人朝见,正常以屡朝京师。洪武初,上谓群臣曰:「天至尊,岂有师?以此为号,甚亵渎。」遂革旧号,号真人。正常有术,投符故永寿宫井中,有疾人饮井水辄瘳。诏作亭井上,名太乙泉。十三年,子宇初嗣,上言前朝尝给有「正一玄坛符箓之印」,印之符箓。今钦给真人银印,止敢用上表笺,乞别赐「龙虎山正一玄坛之印」,印如六品制。宣德中,宇卒无子,侄懋承嗣。弘治中,子玄庆病,子彦頨嗣。
  三百一十六
  正德庚午朔,瑾既缚,有旨降南京奉御。长沙谓诸大珰曰:「如此,彼若复用,肆毒当益甚,奈何?」太监张永曰:「有我辈在,无虑。」已而瑾上白帖言:「奴缚时,封奴帑,奴赤身无一衣,乞与一二敝衣盖体。」康陵见瑾帖,怜之,令与瑾故衣百件。永等始惧,谋之长沙,令科道劾瑾。劾中多指阿附瑾文武大臣,永持疏至左顺门付诸言官,曰:「瑾用事时,我辈莫敢言,况尔两班官。今罪止瑾一人,可领此疏去,易疏急进,勿动摇人。」比疏入,坐瑾奸党律。永辈又不欲止罪内臣一人,乃连及文臣张彩一人,武臣杨玉等六人。狱词具上,彩疏称冤,尽发长沙阿依瑾事。长沙大怒,又与永辈谋,不重法诛锄此辈,后受其乱。乃改谋反律,然亦不尽本律。
  三百一十七
  六部、都察院、通政司、大理寺名九卿,相颉颃不得相压,实自我朝始,始于洪武十三年。
  三百一十八
  嘉靖初,浙江按察使陈鼎,山东人。才器卓荦,廉明有风裁。贪污之吏,望风走去。不久卒于官。戊申,茶陵廖希颜自浙参政升按察使,未上任卒。廖有文学修行检,为屯田郎中。当翊国横骄时,力摧其势,江南得不加赋。南巡行宫,亦廖疏得撤[七]。吏才精敏,又平恕不尽法,惜未尽其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