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识无
赖匪人,有周浦塘口凌天、梁家角王安等,纠党打劫败露,招出徐二官谋逆一案,连累多人:问凌迟者二十七命,斩者七、八
十人,子女及妻俱发配满州(按:曾羽王《乙酉笔记》亦有记载可参看)。周浦镇西三里,有蔡宿一者,向系巨富,因好侠好客
,结交宫府,虽系秀才,竟如乡宦。有徐上欣来谒,宿一款留之,甚欢洽。后值天寒,曾借绵衣一件与之,后其人复来,宿一他出,内使人索
取前借绵衣,其人怀恨。后其人亦系贼党,谋逆事败,指扳宿一,宿一全家籍没,身死江宁狱中,妻子流满州,至六年分十一
月十四日处决,死者俱戮尸,骨殖抛弃。记此为交不择友之戒。四月二十九日,谈季历告御状,江南哄闻,将邹知县、张天德
、张涵生等二十五人告准,亦奇事也。邹县公差沈豹远、徐大受往京打点,不料季历又在五城兵马司出首,连夜差满兵围住大
有字号,会同各衙门听审,夹打招成行贿一案。连累店主张期凤,即张提督第六子也,系上海潘公畏之婿,所以投之,并余可
如等俱收监,沈豹远死焉,徐大受发回候审。六月十五夜,余在大兄家,大伯着妇女来寻,随即去会。疑有事故,不料竟言久
不见侄,思想故也,并无他事。岂意自此会后,至七月即患痢,至八月大凶。我去会,只说:“我家穷怎好?”可见长辈临危只
言穷者,岂自忧哉,忧后入耳!九月初九,官差管班来传我,修满州公署也。是时朝廷差刺叭章京三员、笔帖式二员,巡视江南
南界,住剳上海。星夜修理衙门,太守亦在县,日来两次,半夜又来一次,自初九日起至二十四日,方得完事。交割总甲铺设
,幸我承值修理者,乃学宮西卢明仲住房,直通沈兰若住房,两大宅通连,内在厅上做地步,后厅造火坑,西厅做厨房、各披
甲住房。每日夜值匠夫几十名:大木匠廿人,泥水匠廿人,锯匠廿人,漆匠数人,铜匠、铁匠、糊裱匠等廿人。每夜油烛,总
甲支应,至天明放出。昨日值匠小夫、三铺总甲,又拨每铺三十名,逐名点进,余一身承应几百人,半月不合眼,手中不停笔
,廿名听差,星飞摄取物件。此时各色铺户亦苦极。二十五日,出公署,竟睡一日。二十七日,满州大人已到。
二十八日,公座毕,又有许多要用事件。二十九日,毕集五处经承,进后衙,与官商议造修理衙门及一应铺设物件,备办
料价。
蒙官慰劳云:“你们五个书办,真正劳苦费心了,本县把十五两银子赏你,你们去谢个天地,大家饮一会安心酒。”谁知
官意因章京到县,馈送供应等费约有五百金,竟要增在料价内开销。如我止领过料价八十两,如何增得一百,故议而再议,凭
官酌判。凡领银百两,带增供应银九十,故余增银七十二两,星夜造册三套,备文详府讫,始得完事。岂料二十五日大伯病亡
,又忙几日,十月十二日成服,即开丧两日。十一月二十日出殡,其日天色甚好。
是月初六日,邹县公辞印,去江宁府审御状。十四日,安水利(按:松江府水利通判安承启)来掌印。二十六日,天发大冷
,河水连底冻结,经月不解。十二月十八日大雪,初下如粉之细,至天明,大地皆白,河水结冰,冰上积雪,两岸莫辨,路无
寻处。十九日,余往新场镇归,两足不湿,其冷可知。二十一日出邑,知安水利拿我充役,为旧未完也,放不至县中即归。有
下砂族人来,为有人在祖山之东造圹也,因而同去。其年种田,大地俱有收,花在九月初旬方捉起,收两担者甚多。米价贱极
,每担七钱。
康熙六年丁未,余四十岁。觉得大半生虚度,涉历异常辛苦,而至此尚一事无成,有感于心,赋《除夕》《元旦》二首,
附录以记况焉:“经月寒风着意吹,更逢今夕是何时。饮来杯酒无兼味,坐对妻儿费远思。成败纷纭缘有数,繁华颠倒莫相疑
。心灰未冷狻猊火,漏转新声志可期(丙午除夕)。”“试笔拈将红帖题,廿年犹借一枝栖。历来世味愁堪数,想到人情思亦迷
。对镜自怜缘淡薄,掩扉懒向逐高低。檐前乍觉春风暖,梅发寒香渐可携(元旦)。”正二月间,工吏陈君,尚累次禀官,要我
去理未完。签差金奎、张茂逸等,大兄与他说明而止。三月十五日,余往东舍内标墓,在北蔡遇见吴元宫,言及唐老亲娘病重,遂同去候问
。
到时已黄昏,表妹阶平等接见,因久不会面,另有一番依依之情。
至半夜,姑娘又有许多病语,余同表妹即着人送鬼几位而稍可,至明日病竟好一半矣。四月,先是大女出痘甚少,又次女
发痘亦稀,又停两日,三女放痘样竟有一二百颗矣。结后珠儿发痘多甚,其势险极,幸如圭母舅用心调治,献神谢天地而得活
,吓人异常,调理两月,家中大费。五月初六日,大兄家大侄,在江阴考归,忽然起病,实从未出门弱质,在船几日,在江阴
几日,劳顿故也。岂料被庸医黄鼎臣竟误以风寒药投之,遂至不起。惜哉!六月初六日,迁居康家宅,此房得之三载,因我城中
事多,不能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