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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4-复斋日记-明-许浩-第8页

公私给足。累以老疾辞,诸将辄表请留不遂。最后潜表恳请,上悯之,赐归。诸将大恸,虏闻之亦涕泣。继公者因公多积,兴役深入,虽有所杀获,而虏寻报之,得不偿失。边鄙多事,而辽东虚耗矣。
太监怀恩,自愤其被刑,笃志力学,每以唐张承业自待。宪庙知之,任之以政。始协商辂、姚夔争皇太后襄事,忤慈懿皇太后意。既为汪直馋构,安置凤阳。今上即位,召还。都人望之,如宋洛中之望司马公来也。至则赞营大行襄事,裁抑内府幸滥。未几卒,人皆惜之。先从学士云间钱先生溥及太常吾邑陈先生贽授书,后二人归老,常有问遗。其得政日,钱特至京请谒。怀今守正阳门外内侍馆之,日给之资,仍以百金为寿,而辞不见。太常有孙询,任刑部主事,请见亦辞。一日奉命谳狱刑部。事毕,询司寇陆公,召见询,问太常终事,叹曰:“吾师有孙矣!”明日,命家人招询至家,设盛具享之,而终不见。其尽礼守志如此,虽士人未易及也。
安南国逐占城王而夺其地,使其臣提布台据之。占城王子古来逃避海岛,使人讼于朝,且请封。上命给事中冯义、行人张谨赍册以封之,而谕广东布政司移檄诘其据地之状。二人至,占城犹据于提布台,而不得见古来。提布台遂以计取册,二人授之。冯卒于道,张还。诏系狱治之,而更为册,复遣给事中李孟阳、行人某往封。李奏不诘安南之罪,取还提布台所取之册及地,恐复不受诏命,特与礼部议之。李执前议。尚书周某曰:“天使复临,彼小邦必不敢复抗。”李曰:“万一敢抗,将若之何?”周无以答,上竟是李奏,令驻广东,俟安南报而后发。未几,古来避难,来依海滨。上命都御史屠公便宜处之。乃逆古来于广州封之。而遣人送之国。安南不敢拒,以其地还之。
都御史陈钺,以太监汪直得幸,以陈自强之计说之,使立功于异域以自固。直然之,请巡辽东。夜出兵袭杀女真五百余人,论功升钺户部尚书。直等惧兵部尚书马文升发其奸,诬以启边衅。强不锦衣卫,狱臣鞫之无实。送都察院,直怵之以威,竟坐谪还边戍。既而女真怀忿,寇三万等处,屠杀官军二千余人。钺隐其四之三,御史强珍以实闻。诏都御史林聪往覆。林畏直,以“钺奏未尽,而强奏亦颇张皇”为对。诏谪强戍,而钺不问。钺既得志,尚书王钺慕之,因说直北虏可袭,愿任其事。直胁总兵官许宁袭之。宁曰:“祖宗旧法,虏来则御。不得掩袭,以启边衅。三万之寇,已可鉴矣!乌可复蹈其辙?”直怒曰:“虏在近地,不行进讨,朝廷蓄养汝辈奚为?吾将闻之于上。”即命驾行。宁惧得罪,驰还,候暮发兵。四鼓至虏营,俘斩老弱妇女四百余人,少壮者得马皆走。钺辈恐其交战,乘暗鸣金退军。马牛羊虽蔽野,不暇取也。论功封钺为威宁伯,直蒙厚赏,中外皆恶之。诸内侍共教优人之为净者,盛饰如直之状,高视阔步,叱咤呼喝,傍若无人。副末前诘之曰:“你是何人?敢如此肆志!”净曰:“你不知我是汪直?爷爷爱我信我,我要杀人便杀人,要活人便活人。如何不肆志?”副末曰:“看你这厮模样,有甚本领?爷爷爱你信你?”净曰:“我有计较。”副末曰:“你敢是张良?”净笑跪曰:“不及不及。但我会杀人。”末曰:“你敢是韩信?”净得跪曰:“不及不及。但我有摆布。”副末曰:“你敢是萧何?”净复笑曰:“不及不及。”副末曰:“你不及,如何得爷爷爱信?”净曰:“你不知我两只手有两个月。”副末曰:“天只有一个,你如何有两个月?”净曰:“不是两个月。”因举左手月:“这是陈钺。”又举右手月:“是王钺。”宪庙大笑,因疑直。会虏愤威宁之役,深入边鄙,大肆屠戮,婴孺亦残灭。言官论直辈起衅之罪,俱坐贬谪。方直得志之日,杨文敏公之孙建宁指挥杨信,恃富杀人。事觉,遣人挟重赀至京行赂。主于其弟给事中仕伟。直伺知之,收仕伟家于狱。夜二鼓,领卒至其家,执讯其妻而征其贷。刑极惨酷。林侍讲陈音与邻,闻之,大言曰:“太平盛世,岂宜夤夜讯人?”直闻而释去。当是时,逢直一怒,立见齑粉。而陈不之顾,人皆壮之。
妖僧继晓,有宠于宪庙,为之建永昌寺于西华门西。太监梁方主其事。规制甚备。先是三官殿费用巨万,刑部主事莆田林俊恐复重费,草疏极言“寺观之建,於国无益。继晓妖妄不可亲近。今西北大歉,民力不堪,不可重费,以益民困。”言甚切至。疏成,锁吏阁中使书。每遇继晓及梁言名空之,书成使填。吏大骇,叩头泣曰:“此疏果入,彼此均死。公激于义,死或所耳。何吏累也?”俊曰:“死罪吾承,不尔相及。”吏泣不已,妻觉之。俊御家素严,不敢谏,令其仆告于俊所厚侍讲吴希贤,力谏止之。俊曰:“吾志已定,不可回也。但事定之后,烦君为传耳。”因货其所乘马,区处家事毕,赍赴通政司投之。语通政使张某曰:“请屏人视。”张阅之竟,叹曰:“君能言人所不能言,吾辈愧之。然雷霆之下,恐未易处。尚再思之。”俊曰:“吾思已三,奚云再也!”张度其不可回,令其同年参议张某谏之。俊不应,置疏于案而去。疏入,诏下锦衣卫。狱臣杖之。俊曰:“俊备员部署,见事有害于国,不得不言。具上以谪俊,罪诚当死,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