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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5-清宫禁二年记-清-裕德菱-第17页

褂,上以爱尔兰丝绣作古钱纹,复以极细之绒编饰之。所戴之帽,作绿色,上簪淡红之玫瑰花。其余诸宫眷,无不衣极华丽之外褂。方行于朝堂时,景色之美,实所罕见。
是日晨,太后状极乐。谓余曰:“余苟著西衣,其态不知奚若。余腰诚细,惟衣此博大之外褂,不能称身耳。即使缚腰如尔之紧,余思当不至有所苦。惟余终不信世界中,有能如旗衣之美者。”今日之客,太后与帝先受其朝觐。有日耳曼公使杜扬氏及各使馆中之翻译,与之偕来。入朝堂时,诸宾作长行,由杜扬氏代陈颂辞。颂辞译成华语,达之庆王,由庆王转达于帝,帝旋以华语答之,而由杜扬氏之译人为之译。于是杜扬趋至暖阁之台阶上,与太后及帝行握手礼。其余诸宾,乃次第以进。彼等俱立于太后之右。方趋前时,各自呼其名与其所代表之使馆焉。太后与诸宾各有数语语之。及见有面生者,必询其驻华之年月几何,及曾否乐居于此等语。凡此诸语,均由余为太后译述之。各人致敬毕,复趋下以立于朝堂中而俟其余。
其偕来之译人,行礼时,不与焉。但立于朝堂中,俟礼既毕,由庆王率之至于别宫。茶点之属备于是。译人既去,太后与帝乃下座,以杂于诸宾之中。
常礼既毕,遂有椅座持来朝堂中,各人得以自适。太监等后进茶,略作数语,乃延诸宾入茶点室。而太后与帝、后、妃嫔不与。太后既退,乃由其继袭之公主作主人焉。入座时,康格夫人居其右,西班牙公使夫人则佳瑟居其左。所食者俱华菜,但有刀叉以备诸宾用。进食时,公主起立,作欢迎词,余为之译作英法语。食毕,乃延宾入宫园。太后与帝均候于是。有鼓乐一班,奏欧洲曲调。
时太后为诸宾导,周览园中。凡经陈品之橱前,各宾俱立而观,互相赞赏其品物。而此诸物者,太后将以之持赠诸宾,作此次之记念品也。既行抵园中新建之茶室内,各人乃坐而休息,且饮茶焉。于是太后乃与诸人兴辞。余辈导诸室至其轿前而别。诸宾既去,余等至太后前,以所遇之事告,并述诸宾之如何欣悦,一如往昔。太后曰:“西妇之足,奚以皆如是之巨也。其鞋形似舟,而步履时,殊可哂,余诚不能赞美之。且西妇之手,余从未见其有掺掺者。其皮肤虽白皙,而面目间则白毛被之。尔固以为美否?”余答以外出时,曾于美国妇女中,见有美者。太后曰:“固无论其容美之若何,惟晴作绿色,殊不秀媚,望之令人忆彼猫眼也。”不数语后,太后谓余等必倦,嘱退去。时余等精力已竭,闻之乐甚,乃向之行礼而退。
自余之入宫也,且两月余矣。而吾父之病,未或有瘳,卒无时机可出而省视。且可否请假外出,茫如也。吾父时有书来,勖余自励,且尽职焉。余母曾询皇后:“苟乞假太后前,而归去一两日,于理当否?”皇后旋告余等:“此举甚当,惟能俟至初八日以后,则更佳,以是日为节期也。盖每年四月八日,宫中率有食青豆之礼。据佛教,自此日以后,人之生命,乃次第以分。即谓善者死后升天,而不善者入凶处受苦难焉。太后于是日,必择其所爱者,给豆一盘,共八粒,与食之。”皇后谓余:“苟以豆还进太后,伊必欣悦,其意盖谓此后可相遇也。而俗则谓之吃缘头。”余如其嘱以为之。是日太后甚乐,游湖之西滨,而于是处进餐。时太后与余母,述余等第一日之入宫情状。旋谓余母曰:“吾不稔裕庚病已瘳未,果以何时始可来宫?自渠使法后,吾尚未见之。余母当以其病稍痊,惟两胫殊弱,步履维艰为答。太后乃曰:”吾忘语尔,苟愿回去者,可请假也。近来余大忙,忘语尔知之。“余等乃俱谢太后,并告以颇愿归去,一视父病奚若。太后遂发命,余等以次日出宫。旋又问余等家居需几何时始可?余等如常仪,而以候其后命对。太后乃谓两三日足否?余等对曰:”于意甚满足矣。“初余闻太后语,私忖不知果有以余等所欲者告之否者,抑其意本若是乎?心甚异之。
当太后午后昼寝时,余乃以暇往视皇后。后之为人,慈善和蔼,见余至,命坐其侧。彼之太监,复以茶饮余。其室中所铺设者,一如太后,惟视太后为精,而外观殊美耳。相与语宫中事既久,皇后乃谓渠爱余甚笃,而太后亦然。余乃以太后曾命余等归去两三日告之,并述吾颇异太后之留心于事也。皇后谓余等入宫已两月,曾有人以此事提醒太后者。事后,余乃知总管李,固知余等之归心切也。皇后旋语余曰:“吾将有以教尔,益尔智慧。盖太后虽命尔明日归家,然尚未有一定之时,尔且不必以此事语人,且不可以急切思归状现于色,毋易尔衣,仍作事如恒,似并未曾以此事置怀抱间者。苟太后忘速尔去,尔亦不必为述之,而依常例,以次日归去可也。尔之返宫,可较定时早一日,以示尔之急欲视太后也。”余闻言大乐,并询皇后:返宫时,可否持物献太后?皇后谓此乃应为事。故余次日仍操作如常,并侍太后入朝常也。朝毕,太后命于别墅之茶室中进膳。此室居牡丹山顶,殊精美,以竹建成,复以茅草,一如乡村居室然。所有器用,亦竹制。窗之架,则作寿字与蝶形,而悬淡红绸帘其上。室后有竹棚,缭以栏干,上悬红灯。倚栏设座,俾座者安适也。吾意此棚,盖将作宫眷之憩室用者。食后,余等复侍太后作骰子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