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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5-清宫禁二年记-清-裕德菱-第7页

复取一紫色披肩衣外衣上,亦绣仙鹤。至手帕、鞋子所绣者,无非鹤,视之几如鹤人矣。太后著衣方竟,光绪帝至,衣礼服,其制与官吏同,惟无顶翎耳。帝跪太后前而呼之曰:“亲爷爷吉祥!”宫中自帝以次,率以父称太后,其故,盖以太后极愿为男,故命人亦以男呼之。然此仅其特性中之一耳。
余之见帝,其应致敬与否,因未有告余者,余不得而知也。继思多礼,较之缺礼者为佳,行之当无妨。然于太后前,例不得向他人致敬,故拟俟帝或太后外出乃行之。有顷,帝出至厅堂中,余随其后而致礼焉。适太后亦以其时外出。渠目吾,呈异色,一若大不豫者然。然未有所言也。时余颇不自安。继念礼既多矣,此后绝不为之可也。
于是余复入室,见一小太监捧黄盒甚多,置于室之左偏案上。太后取小宝座坐之,此太监乃启其盒,将盒内之黄纸封,一一呈之太后。太后以牙刀揭而读之,此乃各部尚书及各省督抚之封奏也。帝复入室,立于案侧。太后读毕,乃授之帝。时余方立于宝座后,观帝览奏章,一目了然,历时甚速。览竟,一一复纳之盒中。当此时,内外静肃,毫无声息。览奏方竟,太监总管入,跪太后前而告曰:“驾已备矣。太后旋即起立,行至室外,余等随其后。当下台阶时,余则掖其肋而行。太后既登驾,帝与后暨余等从之。如常仪。而太监婢仆等所持各物,一如余第一日所见者。既抵朝堂,余等仍隐于屏风后。而朝仪于是始矣。时余急欲知朝堂之情形,及所行者为何事,奈宫眷等时时不离余之左右也。后幸彼等与吾妹语,余乃潜至屏风之角上。其处有椅,可坐以休息,并得闻太后与诸大臣之言语。妇女性喜窥探,盖诚然矣。
朝堂之上段,以人众语庞,不得悉其为何事也。继由屏风窥之,方见一将军与太后语。语毕,军机入见,庆王为之领袖,与太后论简放事。有一名单,呈太后前,太后乃取名单,口择数人焉。庆王于时,又举数人,奏太后曰:“此数人者,虽未列名单内,然亦应简派,且觉人地之相宜也。”太后曰:“甚善!任尔为之可也。”旋又闻太后谓皇帝曰:“此举当否?”:帝应曰:“是。”于是名军机及尚书退。早朝毕。余等复由屏风出,至太后前。太后谓颇思散步,藉吸新空气焉。时婢仆乃取太后之镜,置于桌上。太后于是取去头饰,仅余一髻矣。余思此颇适。太后又欲易其玉花。一太监授余一盒,余启之,取出精美之珠花数枝于太后前。太后取其一,簪于髻右,并取一玉蜻蜓,簪于髻左。太后谓此种小花,渠爱之甚,去头饰时,恒喜戴之。时吾于侧,悉心而观。忽念太后御下之花,将何以处置之。装花之盒,因不知朝后太后复将易装,并未携来,继念将如之何则可,且不知太后将作何语。思至此窘甚。乃忽有一太监,持盒至,见之大慰,余随置花其中。时皇帝已返宫,太监总管亦不之见。太后登山时,且言且笑,一若世间困难事,以及境内需解决之重要问题,毫不足介之意者。以余所目睹者断之,渠之性质,诚极温和。旋太后又回顾而言曰:“尔且视随余后者,何其多也!”余回首视之,果见诸人曾随太后赴朝堂者,皆一一从其后。
余等行经一广院后,旋至一游廊。廊濒湖滨,作之字形,极长。余视之,不知其所届终。廊之全体,刻镂均极精丽。廊间之天花板上,悉悬电灯,夜间燃之,其景尤美。
太后步行极速,余等力行,始克及之。所有太监及婢仆等,悉行于太后之右。仅有一太监之负黄缎椅者,得随太后之后。此太监几与太后之犬同,跬步不离左右。至其所负之椅,则为太后步行时,用以休息者也。行既久,余已觉倦。太后虽年老,其行仍速,毫无倦意。太后询余:“若是宫者,果否悦之?与之起居,惬意也不?”余告太后:“幸供驱使,诚大乐事。此志萦梦寐间,历有年所,今梦境果真,殊愿足矣!”
及其既也,始抵一处,有大理石制之舟在焉。而余之精力殆竭。余之生平,从未有老妪如太后之强健者,诚无异乎驭临华夏能治安之若是其久也。此舟甚大,以一大理石所雕刻成者,但其中已尽损。太后乃一指示吾辈,余时方览舟之破坏处。太后曰:“尔等试观窗上之彩色玻璃,与其美丽之图画,皆于一千九百年,为西兵所损,吾诚不欲修治之。盖于所身受者,颇不欲其遗忘,此大可纪念者也。”
余等立有顷,其负黄缎椅之太监,乃趋前,太后坐其上而休息焉。值话语时,余见有两舟,甚大,而装饰华丽者,移泊余等前。另有数舟,较小,随其后。及其既近,余见其制亦精美,视之如浮塔,雕刻甚佳。塔之窗,悉悬红纱帘,以绸饰之。太后曰:“此即舟也,余等必至湖之西岸,始进食焉。”于是太后乃起立,行至湖滨,太监二人左右扶掖之。既登舟,余等皆随之。舟之内,甚精美,红木器用,布满其中,上各置以绿缎垫褥。各窗之外,有花盆无数。座室后,有房两间,太后命余入内视之。其一室之小者,为更衣室,满置梳具。其别一室,有榻二,椅数事,太后倦时,休息于是。时太后居宝座,命余等坐地板上。太监等随持红缎褥来,俾余等坐焉。但著中服者,坐其上甚便。惟余所著之巴黎外褂,则殊不适,惟余不欲言之耳。余拟易西服以旗衣,因其安适,且利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