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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9-爝火录-清-李天根-第18页

周锺,寓百户王某家。王劝锺死,不应;出门欲降。王挽锺至带断,终不听;王自缢死。
周锺门人汪参,和药进锺曰:『先生负盛名,当死。先生死,无过今日』。锺谢曰:『生幸教我,甚善。然实无意引决』!参趣之再三,不应;唾曰:『吾误矣』!遂易丐者服遁归(参,字中子)(见「青门剩稿」)。
简讨方以智潜走禄米仓后夹衖,见有大井,欲投之;适担水者至,不果。遇吴人陈伯明,留之寓中;次朝早,家人同四贼物色及之。盖家人惧祸,已报名矣。太仓孙以敬,丁丑进士,官长垣县知县;集友人寓所。贼将拘其家奴,问:
『主人何在』?奴不言,竟毙杖下。以敬徐步归寓,赴贼报名。以敬美丰仪,善与人交;人多亲爱之;然负此仆矣。
二十一日(己酉)
昧爽,成国公朱纯臣、大学士魏藻德率文武百官入贺,皆素服坐殿前。自成不出,群贼争戏侮,为推背脱帽或举足加颈相笑乐。百官慑伏,不敢动。太监王德化叱诸臣曰:『国丧君亡,若曹不思殡先帝,乃在此耶』?因哭。内侍数千人皆哭,藻德等亦哭。
是日,朝者多入长安门投职名,贼聚职名焚之。承天门不开,诸人皆露坐竟日,不得食;有云:『腹虽饥饿,心甚安乐』。至暮始放出,困辱百端。
太监王德化从左右十余人自内出,见兵部尚书张缙彦,诟曰:『老先生尚在此耶?明朝事都是尔与魏阁老坏了』!缙彦与辨,德化呼从人批其颊而去。
按贼于二十日收系朱纯臣,安得二十一日犹率文武百官入贺耶?
谕德凤翔周仪伯(号巢轩)闻帝崩,又伪傅驾南幸,凤翔趋入朝,见魏藻德、陈演、侯恂、宋企郊等群入贺;凤翔至殿前大哭,急从左掖门趋出,贼亦不问。归邸,作书辞二亲、题诗壁间,自经死;去帝崩才两日也。诗曰:『碧血九原依圣主,白头二老哭忠魂』。天下悲之(凤翔,山阴人;崇祯元年进士)。
陈纯德为众官摄入,还邸痛哭,自经死(纯德,字静生,号澹玄,永州零陵人,崇祯十三年进士;年已六十矣。京山人泰嘉系买地葬之永定门外,立石表墓焉)。
纯德督学顺天,巡历他郡;闻寇警,曰:『何敢不从君于难』!遂回京殉难焉。
吏部员外郎许直,闻贼令百官报名,直日:『身可杀,志不可夺也』!有传帝南狩者,直将往从;见贼骑塞道,出门辄返曰:『四面兵戈,驾将焉往?国乱不匡,君危无济,我何生为』!已知帝崩,一恸几绝。客以七十老父为解;直曰:『不死,辱及所生』!赋绝命诗六章,阖户自经死。越旦视之,神气如生(直,字鲁若,如皋人;祟祯七年进士。出文震孟之门,以名节自砥)。
户部侍郎党崇雅、御史柳寅东,在通州迎降。给事介松年,在保定迎降。俱方巾、色衣,乘马自西长安门入朝;朝者见之,不啻登仙矣(方巾色衣,贼中官如牛金星、刘宗敏尽然,无纱帽圆领之制。至四月初一日后,闻有冠带者。然补服不分品级,仍是盗贼行径。时传旗盘方领及以云为章,俱未之见也。是日赴朝者,皆青衣小帽,无敢冠带者)(杨士聪)。
工部主事申济芳不投谒,为长班所首;被执。
顺天府学教官五人,同缢于彝伦堂(五人者,桐城孙顺、静海高攀桂、闻喜张体道、南宫阎汝茂、永平徐兰芸:俱贡生)(「成仁录」)。
是日,各官毕集,一象独仰大内,泪如泉注(「三垣笔记」)。
天津巡抚冯元扬闻京城变,聚将士,泣血誓勿二;门下已无一人应者。进士程源,以书勉饷部唐廷彦忠孝大义;且云:『冯津抚倡义,总漕曹友义亦有人心。今粮广兵众,据贼腹而俟恢复,中兴之奇勋也』。廷彦请源入城议战守。而兵备道原毓宗,秦之蒲人;赴官时遇贼,贼礼之厚,留母为质而纵之,许内应。比至津,即张皇贼势,离间人心。及都门报至,率绅士表拜迎降,兵民皆从风而靡。大揭黄旗于城楼,署之曰「天璧民顺」;因而津民各用片纸书「民顺」缀门前。源至城头,防海兵大噪,劫库饷一空,殴廷彦几死。曹友义单骑斩关出,毓宗率兵邀截之。逼元扬,不屈。副将金斌、总兵娄光先、指挥杨维翰俱叛,称表降。二十一日,金斌移演武场,源复就见说之。廷彦重伤移至,元扬皆在;群谕以大义起兵,不听。斌且劝廷彦留源幕下;源先机退,急以书谕『从贼、图南二意,为千载荣辱之关;不可不决』。唐回书云:『伤重难存,自反无能报国,惟一死而已。家慈年八十有三;吾兄过敝邑,幸婉曲慰之。有子死国,勿过伤也』!廷彦止一子方八月,源欲竭力保全回籍;廷彦不从(源,崇祯癸未进士。元扬,字尔赓,慈溪人,崇祯元年进士;元飙兄也)。
贼杀成国公朱纯臣于刘宗敏寓前,并杀其弟及侄。
按诸勋臣被难,惟成国最早、最烈。诸勋臣仅杀一身或及长子止耳,无并杀弟侄者。盖贼见朱谕付托之重,致先收系,重加刑戮;而不知成国实未见朱谕也。悲夫!
东宫在刘宗敏寓,尚衣红袍;语监视者曰:『吾当衣素,奈何衣红?可为我取素衣』!监视者诡曰:『取诸宫中』。东宫曰:『不可』。乃罢。
贼放刑部锦衣卫系囚。
副使施元征,无锡人,己未进士。从狱中出,有贼将魏姓者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