俱保释,以迓天和』。
六月丙子朔
大清兵过江取绍兴。
时夏旱水涸,有浴于江者,徒涉而过。北兵因驱马试之,不没马腹;才数十骑过江,而列戍惊扰,走死不暇矣。
贝勒善谋有勇,将渡江,有报浙人沮之者;曰:『勿听!有福人自能过去』。乃身被重铠,负矢二百、短刀长戈不一而足,乘马竟渡。及舟过坝,坝鸣;旧有谶云:『火烧六和塔、沙涨钱塘江,天下失矣』!崇祯九年六和塔灾,至是钱塘沙涨;其谶果验。
鲁王大理寺少卿陈潜夫走至山阴化龙桥,作绝命词,偕妻、妾二孟氏同赴水死;其姊妹亦联袂自沉。
潜夫少时跅■〈也〉不羁,言行无择,使气善骂人;同里陆培为檄攻之,潜夫愧而避去。至是喟然曰:『昔鲲庭攻我,顾以为我非人也;鲲庭死节今已一年余矣,我今尚复濡忍,其信非人也耶』!谓其妻、妾曰:『吾今不惟死君,而且死友;汝二人能从我乎』?皆笑曰:『能』。遂联臂同沉(二孟,同生姊妹也)。
初二日(丁丑)
鲁王兵部尚书余煌赴水,舟人拯起之;居二日,复投深处死。
煌大张朱示,尽启九门放兵民出走。书案云:『身不可降,发不可弃;乘波而死,湘累之志』。遂赴渡东桥水死。
按余煌,天启乙丑状元;附魏奄,崇祯朝罢归,科名几秽矣。而其末事如此,亦可称也!
职方主事高岱绝粒祈死,子诸生朗坐守之。阅八日,朗泣拜曰:『儿请先之』!乃携巾服泛小舟,给舟子出海祷神;去岸远,北面再拜,跃入海中。舟子急挽之,啮舟子臂,始得下;舟子又入水救之,摔其巾。朗跃出水面,正巾而没。岱闻之,曰:『儿果能先我乎』!自是不复言,数日卒。
方国安、马士英合兵奔至天台,询诸土人云:『山中有径可通楚、粤至滇、闽者』。因士众未集,憩息以俟。山中有石桥,恐敌人来袭,命毁之;桥下有石板二,有旧刻大字二行云:『方马之兵至此而止』。二人大骇,以为此天意也,遂留不去,决意遣人至杭投诚。
「南略」云:方、马毁丰桥石板,上有字云曰:『方马至此止,鞑兵往前行』。
杨定国,济宁人,贡生;鲁王授行人司行人。自经死。
山阴布衣朱玮,字鸿儒;赋绝命词,自沉于深塘。
礼部尚书王思任走入山中,不食死。
萧山诸生杨雪门自缢死。会稽诸生方炯赴水死。
通政司参议吴从鲁年已八十,不薙发,绝粒死。初,从鲁兄从义知长安县,城陷投井死。从鲁临命时曰:『吾恐有愧于吾兄也』。
诸暨诸生傅日炯,字宗黄;受业刘宗周之门。赴水死。
日炯约同学五、六人同死;及期,无一至者。日炯乃赋时,自沉于沅江。
兵部主事叶汝恒字衡生,会稽人;举人。与妻王出居相坞墓所,并赴水死;王被救数日,复死之。
唐王督师黄鸣俊入驻衢州,忽退入仙霞关;王怒,适鸣俊子职方主事天复从驾,诏逮之下狱,命建宁府羁鸣俊。鸣俊惧,请奋勇自效;寻统兵出关。
十二日(丁亥)
阮大铖偕谢三宾、宋之普、苏壮等赴江干降于大清。
初,大清兵南征,冯铨特荐阮大铖于内院;大铖得信,遂至江干迎降。贝勒问军中谁识大铖者?大铖言:『杭州同知潘映娄系臣同乡,召来识认可也』。乃檄映娄到越。初,映娄以己卯副榜者授通判衔;弘光时,冒推官谒选。大铖不知,上疏引映娄为证,犹称其通判官衔;映娄恚。及是渡江,趑趄不肯进。大铖哀恳至再,乃许之;曰:『我见贝勒,惟云「臣识其面,未识其心」』。大铖窘,与誓于神;约得志日,必以南司相酬。映娄乃入见;贝勒召大铖至,于衣领中出纸一条,有字数行,盖冯铨手书也。自是,大铖以军前内院从政,急招士英、国安出降。自请于贝勒,愿为前驱破金华,以报国恩。
鲁王闻张国维至黄石岩,传命国维遏防四邑,图再举。国维欲从王至台州,无舟而止。
十五日(庚寅)
唐王开科取士。
时吴炳自江右入关,命为布政司,提调棘闱;以编修刘以修为主考官。题:「大学之道」三句(炳号石渠)。
以修字懋卿,号九一;阆中人,庚辰进士。先是,以修进「文昌化书」;王曰:『「化书」劝人忠孝,朕甚嘉之!以修生长其乡,即与门人较定;更当广布成书,以襄上治』。
大清调李成栋征福建、吴兆胜(一作胜兆)移镇松江。
鲁王大学士张国维还守东阳。
国维追鲁王至丰桥,方、马之兵已过;遂还东阳,治兵再举。
唐王敕郑芝龙拨兵遣将出守江山,壮衢声势;不可卸远调之担,自撤藩篱。
旧抚李永茂遣副将吴之蕃以广东兵五千援赣,数战皆捷;赣州围解。
先是,粤中有新锐五千人在南雄,以饷匮大哗;万元吉命康范生向李永茂、周士凤促之来援。永茂捐金五百犒师,遣之蕃及游击张国祚率之,踰岭而来。时北兵张甚,各路援师皆列栅城外,不敢下;之蕃、国祚奋勇前驱,与北兵相遇于李家山、九牛之间,数合皆捷。北军以为援兵必踵至,遂返虔州;撤城下围,退屯水西。之蕃、国祚亦恐北兵卷土重来,退守南康。
唐王以赣州被围久,奖劳之,赐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