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方在梦中,以为到任何早,或者拜表出疏,当同跪也。又闻并请郎君,想亦另有以官之耶?肃衣而前,尚拟揖礼相趋;见成栋正位危坐,料局已变,亟曰:『乞饶儿子』!成栋云:『先斩儿子』!左顾,已献首级;随驱杀魁楚。当即拘其家人,分置各营;取其一妻、一媳、三女、二妾寝己舡舟中。精银八十万,金珠、犀宝三倍之;皆拱手而归之成栋矣。过舡时,有一扬州艳婢投水死(「谈往」)。
「明季遗闻」云:魁楚在岑溪,屯兵千余;清帅招之,不服。乃水陆设伏,大战藤江;丁兵败,魁楚中箭死之。
按成栋是时兵锋甚锐,魁楚止部千人,何能与之大战乎!况魁楚泊舟岑溪,已弃永明王如敝屣,欲尽忠谁何;而与大清兵大战,且以身殉之也?
「两广纪略」云:魁楚遗二孙,成栋发于标下将官为奴;见其自言姓丁,即挞之。「所知录」云:『后见魁楚一孙才数岁,为罗成耀子』。
三月壬寅朔
大清兵破阳朔。
永明王进刘承胤安国公,勋上柱国,赐尚方剑。承胤益坐大;忌何腾蛟出己上,欲夺其权。奏解腾蛟兵柄,召之入朝为户部尚书,专领饷务;王不许。
鲁王督师李长祥率兵进攻绍兴,不克。
初九日(庚戌)
大清兵至刘仙岩下,焦琏兵抵桂林;瞿式耜拊其背劳之,如家人父子。
鲁王遣安昌王华堞、林持钥义子林皋往日本国借兵,王自出御物为礼。先是,郑彩、周崔芝已通使日本,许之;故王再遣安昌。安昌用天朝金字红牌二,仪从甚盛;日本给送颇极丰美。过十余日,忽懈;且出慢语,速之归。安昌惊愕,不知其故。后有日本人至,言『尔明朝丧败,来我国乞师,当麻衰痛哭;何得尚盛其威仪!于是知尔明朝无人矣,故不发兵也』。朝臣无以对。
十一日(壬子)
大清兵薄桂林,以骑数十突入文昌门;登城楼,瞰瞿式耜公署。式耜方缓带从容,忽仰见城上铁骑驰骤;讶曰:『岂北兵耶』?急召焦琏拒战;式耜身立矢石中,与士卒同甘苦。积雨城坏,吏士无人色;式耜督城守自如,故人无叛志。先后战守三月,琏功最多;丁元晔、鲁可藻亦尽力焉。
北兵已冲入文昌门,焦琏部下悉因领粮散,一时不集;琏方裸,不及披甲,挟弓矢趋至城下。连发矢毙其二骑,琏亦被射中臂;拔箭又射,又毙数骑。骑奔,徙步追之。兵亦渐集,乘胜奋杀,连斫十数骑皆敌中号为冲锋陷阵者;敌气夺,遂大奔,追杀数十里。是役也,琏以三百骑破北兵数万,论者谓南渡以来武功第一云。
永明王兵科给事中陈邦彦约甘竹滩余龙围广州。初,赣州万元吉遣族人万年募兵于广,得余龙等千余人;未行而赣失,龙等无所归,聚甘竹滩为盗。他溃卒多附之,至二万余人。总督朱治■〈忄间〉招降之,既而噪归。及大清兵定广州、克肇庆,梧州败走,治■〈忄间〉杀丁魁楚,前驱抵平乐;王方自梧□、平乐走桂林,势危甚。邦彦乃说龙乘间围广州,而己发高明兵由海道入珠江,与龙会;且遗张家玉书曰:『桂林累卵,但得牵制毋西,浔、平间可完葺;是我致力于此而收功于彼也』。家玉以为然。然龙卒故无纪律,大清兵自桂林还救,扬言取甘竹滩,龙等顾其家,辄退;邦彦亦却归。
余龙等焚北舟于东莞,遂围广州。
大清巡抚佟养甲坚壁不出,檄李成栋还师御之。时先后举兵者,新会王兴、潮阳赖其肖。
张家玉与举人韩如璜结乡兵攻东莞城,知县郑霖降;乃籍前尚书李觉斯等赀以犒士。甫三日,大清兵至,家玉等败走;奉表永明王,进兵部尚书。
清帅佟养甲素闻家玉名,遣副使张元琳即家召之;家玉衣冠出见,责元琳以大义。元琳,故与家玉同为癸未庶吉士者也;归报养甲。养甲复飞书谕之;家玉答书云:『孔门高弟、太祖孤臣,如我家玉其人者,安可以不贤人之招招之乎?生杀荣辱,惟公命』!其师林洊力赞之,遂结乡勇何不凡、莫子元等入东莞,执新令郑鎏(「四藩纪事」)。
家玉闻李成栋且至,弃城;以舟师退屯■〈氵窖〉杜村。遣张元莹、陈瑞图奉表行在;进家玉兵部尚书,提督岭表军务。
孙可望屠沾益州。
十六日(丁巳)
刘承胤请封锦衣卫指挥马吉翔、郭承昊、严云从等为伯;御史毛寿登争之。吉翔怒,激承胤胁王杖寿登及刘湘客、吴德藻、万六吉于牙门外,承胤又力为申救得免,皆夺职。
承胤以扈驾功,请封掌卫事马吉翔文安伯、东司房郭承昊为遵化伯、西司房严云从为清江伯;寿登驳参『金吾无矢石功,何得援边镇例晋五等』!德藻、六吉继论之。吉翔疑疏出湘客,周鼎瀚复造蜚语为董卓、郭汜、李■〈榷,氵代木〉之说以激承胤;四人者几受廷杖。
承胤与吉翔内外交结,遂跋扈不可制;要帝幸武冈。式耜屡疏请驻全阳,不听。其逼杖四人者,亦以其主还跸桂林之议也。
陈邦彦遣门人马应芳(一作房)会余龙军取顺德;大清兵至,龙战败,应芳被执赴水死。
李成栋破余龙军,战应芳,败之;应芳死。
沙定洲执王锡衮至会城,诡草锡衮疏上永明王;言定洲忠勇,请代黔国公镇云南。疏既行,以稿示之。锡衮大恨,愬上帝祈死;居数日,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