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数十阕;临刑,神色不变。之旭作绝命词,从容谒文庙,自缢复圣位旁(完淳,字存古,七岁能诗文;死时,甫十六。之旭,字符初)。
子龙被执于富林;既死,犹戮其尸。子方五岁,亦论死。狱词连及嘉善钱栴、昆山顾咸正、嘉定侯岐曾、长洲刘曙、松江夏完淳、之旭等数十人;完淳,栴婿也。栴尝与吴易合谋,藏子龙□,论死。临讯,辞气不振;完淳厉声曰:『昔日者,公与陈公子龙及完淳同时歃血,上启监国,为江南举义倡;江南人莫不踊跃。今与公慷慨同死以见陈公于地下,岂不奇伟大丈夫哉』!栴曰:『吾死固当;子少年,何为不求死耶』?完淳笑曰:『宁为袁粲,不作褚渊?丈人何相视之轻也』!洪承畴见其年少,欲宽释之;谬曰:『童子何知,岂能称兵叛逆;误堕贼中耳。归顺,当不失官』!完淳厉声曰:『吾尝闻洪亨九先生,本朝人杰;松山、杏山之战,血溅章渠。先皇震悼、褒恤,感动华夷;吾常慕其忠烈。年虽少,杀身保国,岂可以让之』!左右曰:『上坐者,即洪经略也』!完淳叱之曰:『亨九先生死王事已久,天下莫不闻知;曾经谕祭七坛,天子亲临,泪满龙颜,群臣莫不呜咽。汝何等逆贼,敢伪托其名以污忠魄』!因跃起奋骂不已。承畴无以应,惟色沮气丧而已。栴竟与完淳同死。岐曾,峒曾弟,字雍瞻,太学生;咸正,字端木;曙,字公旦:俱坐死。
笪君甫,失其名,松江府胥也;亦见捕。论死,笑曰:『我一介小人,今日得与士大夫之列为忠义而死,死犹生也』!临刑,神色不变。
李定国徇临安,沙定洲部目李阿楚拒战甚力。定国穴城置炮,炮发城陷,遂入;驱城中官民于城外白场杀之,凡七万八千余人,斩获不与焉。进士廖履亨赴水死。当是时,皆意定国破临安,必袭阿迷、取定洲;乃仅掠临安子女而去,所过无不屠灭。
五月(辛丑)朔
永明王驻武冈州,改曰奉天府。刘承胤挟帝归武冈,政事皆决于承胤。
承胤闻桂林之捷,恐粤西渐安,帝将返桂林;遂劫帝移跸武冈,以州署为行宫。
沙定洲归阿迷,屯兵洱革龙;且借安南援自固。
洱革龙,定洲老巢也。有九山最险,峒名溪乌。其外巢曰大庄,夷蛮黑老虎踞之;每战口衔大刀,所向无前。刘文秀围之不下;李定国益兵攻之,始杀黑老虎。
张先璧奏劾刘承胤专擅,何腾蛟和解之。承胤闻先璧提兵至宝庆,惧;复请命腾蛟督诸镇兵守衡州。
超拜傅作霖兵部左侍郎掌都事。
擢李干德兵部右侍郎兼右佥都御史,巡抚川南。
初五日(乙巳)
永嘉诸生叶尚高不薙发死。尚高,字留立,一字天章;义不薙发。日荷一竿,竿系一笔、一带、一镜、一网,示「毕竟带网巾」意;高冠大袖,摇曳市上。大清知府吴某执之,尚高吟诗曰:『北风袖大惹寒凉,恼乱温州刺史肠;何以蜉蝣易生死,得全楚楚好衣裳』。吴以为癫生也,释之。二月上丁,尚高持芹一束、水一盂,至文庙祭孔子;读祝词曰:『呜呼!天兮何忍!呜呼!人兮何辜!呜呼!斯文兮几于丧;呜呼!吾道兮从而污。吾师乎!吾师乎!曾泰山之已颓,而林放之不如乎』?读罢,痛哭不去。吴至,复执之;尚高大骂,系之狱。谓人曰:『重五,屈大夫怀石自沉之日也;吾可以死矣』!及晨,沐浴赋诗,仰药死。刘承胤闻李赤心欲就食湖南,惧为所并;计非堵胤锡不能御。乃加胤锡东阁大学士,封光化伯,赐剑便宜从事。胤锡疏请,得给敕、铸印赐秦中举兵者;时颇议其专。
李定国屠昆阳、呈贡、归化,杀数十万人;且尽杀临安所掳妇女数千人于路。
初六日(丙午)
鲁王命定西侯张名振等率兵援松江,败还。吴胜兆致血书于名振,请援;名振奏请于王,给敕一百道,令张煌言监其军、任文正副之。赐徐孚远一品服,充行人司行人。自岑江联■〈舟宗〉三千余号、兵四万有奇,北至福山;会飓风大作,全军覆没,名振、煌言仅以身免,弟名斌为大清兵所擒,被杀。孚远、文正以殿兵,不败。
卢鼎守衡州,张先璧提兵突至,大掠;鼎不能抗,走永州。先璧遂挟何腾蛟走祁阳,又间道走辰州;腾蛟脱还,走永州。
大清兵至衡州,郝永忠遁。守将黄朝宣降;数其罪,支解之,远近大快。
腾蛟标下总兵李凌虹被执,死之(凌虹,瑞州人。初从杨廷麟起兵;廷麟败,入楚)。
腾蛟退保永州,从者惟滇将赵印选、胡一青等数人。
张家玉至西乡,西乡大豪陈文豹奉之取新安、袭东莞、战赤冈;未几,大清兵大至,攻数日,家玉败走铁冈,文豹等皆死。李觉斯怨家玉甚,发其先垄,毁及家庙,尽灭家玉族;村市为墟。家玉过故里,号哭而去。
家玉攻新安,新安令走;以诸生陈太赤领县事。
家玉父兆龙、弟家珍为人藏匿,觉斯不得踪迹而免。
陈邦彦乘大清兵攻张家玉于新安,乃弃高明,收余众徇下江门据之。初,广州之围也,大清兵知谋出邦彦;求其家,获妾何氏及二子和尹、虞尹厚遇之,为书招邦彦。邦彦判书尾曰:『妾可辱之,子可杀之;身为王臣,义不顾妻子也』。
佟养甲得邦彦判诸尾语,义之,仍善待其妾及二子。后郡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