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于若辈也』。岩曰:『明朝选士,由乡试而会试、由会试而廷试,然后观政候选,可谓严核之至矣。何以国家有事,报效之人不能多见也』?献策曰:『明朝国政,误在重制科重资格。是以国破君亡,鲜见忠义。满朝公卿,谁不享朝廷高爵厚禄?一旦君父有难,各思自保。其新进者盖曰:「我功名实非容易,二十年灯窗辛苦,才博得一纱帽上头;一事未成,乌有即死之理」。此制科之不得人也。其旧任老成又云:「我官居极品,亦非容易;二十年仕途小心,始得至此地位。大臣非止我一人,我即独死无益」!此资格之不得人也。二者皆谓功名爵位是己所致,所以全无感戴朝廷之意;无怪其弃旧事新,而漫不相关也。可见如此用人,原不显朝廷待士之恩;乃欲责其报效,不亦愚哉!其间更有权势之家徇情而进者,养成骄慢,一味贪痴;不知孝弟,焉能忠义?又有富豪之族从夤缘而进者,既费资财,思权子母;未习文章,焉知忠义?此近来取士之大弊也。当事者若能矫其弊而反其政,则朝无幸位而野无遗贤矣』。岩曰:『适见僧人敬礼旧主,足见良心不泯。然则释教亦所当崇欤』?献策曰:『释氏异端之教,邪说诬民,塞充仁义。不惟愚夫俗子,惑于其术;乃至学士大夫,亦尊其教而趋习之。偶有愤激,则甘披剃而避是非;忽值患难,则入空门而忘君父。丛林宝剎之区,悉为纳叛藏奸之所(一作薮)。君不得而臣,父不得而子;以布衣而抗王侯,以异端而淆正教。情慢之气(一作风),莫此为甚!若谓诵经有益,则兵临城下之时,何不诵经退敌?礼忏有功,则君死社稷之日,何不礼忏延年?此释教之荒谬无稽,而徒费百姓之脂膏以奉之也。所当人其人而火其书,驱天下之游惰以惜天下之物力,则国川足而野无游民矣』。岩曰:『军师议论极正。但愿主公信从其说,痛洗积习之陋,诚天下国家之幸也』!语毕,各归营。
按此论虽出诸流贼,议明末弊政,言言切实;固不可以人废言也。
初四日(辛酉)
大风飘沙如震号,日色黯淡无光。都城内外黑气蒙隐不散,皇极殿作白色。伪礼政府巩焴焚太庙神主,迁太祖主于帝王庙。
山东郡县,寇盗充斥;临济、盐河、济南尤甚,行道不通。
贼遣伪官至新城,故御史王与胤与妻于氏、子诸生士和,登楼自经死。士和妻张氏,于十五年□破先自经死(与胤,字百斯,崇祯元年进士)。
与胤将浮海,行至利津,盗阻,命仆购水片;仆进伪者,服之不死。回舟归里,自撰圹志,暨妻子登楼同缢。葬之日,观者千人。伪县令贾三俊闻之亦来观,众争持土石击之;三俊弃县印遁去。从子士祯,刻其遗书。
贼遣使招降山东巡抚丘祖德,祖德斩之,谋发兵拒守。会中军梅应元叛,部卒索印,祖德乃南奔(祖德,字念修,成都人;崇祯十年进士)。
伪掌弘文馆教习庶吉士何瑞征到任,移家院署;乃修故事旧庶常被留及新改裴希度等各输银送伪禁衣卫办席,请牛金星至署到任。
贼又驰檄招左良玉、高杰、刘泽清等云:『大顺国王应运龙兴,豪杰向附。唐通、左光先、刘超、刘越等知天命有在,回面革心;朕嘉其志,俱赐采缎二十疋、黄金二十两、白金四十两。所将士卒,先给四月粮,俟立功日量功升赏。抗命周遇吉等身具五刑,全家诛戮。刑赏昭然,判若黑白。尔等当审时度势,弃昏就明以保令名,功垂奕世。孰与弃身逆命,妻子戮辱,大福不再,后悔噬脐!檄到须知』。
新会俞志虞,字际华;崇祯间进士,授顺庆推官。行取入京,升御史,巡关。旋闻京师陷,即自缢。幼子抱而解之,叱曰:『忠孝一致,我不忠、汝即不孝』!幼子曰:『惟欲父知皇上存亡耳』!及得皇上殉社稷报,至东门缢于驿馆。
贼迁帝后殡于昌平;昌平士民启田贵妃幽宫,奉帝后合葬。
署昌平州吏目赵一桂状中州,略曰:『职于三月二十五日奉顺天府伪官李檄:昌平州官吏即动帑银雇夫穿田妃圹,葬崇祯帝后梓宫(一作崇祯帝及周皇后梓宫)。四月初三日发引,初四日下窆。时会州库如洗,又葬日促,监葬官礼部主事许作梅束手无策。职与义士孙繁祉、刘汝朴等十八人敛钱三百四十千,僦夫穿故妃圹。方中羡道长十三丈五尺,广一丈,深三丈五尺。督工四昼夜,至于四日寅时,羡道开通,始见圹宫石门;工匠以拐子锁匙启门入。享殿三间,陈祭器。中设石案一,悬万寿灯,二旁列红紫缯绵绮缯币五色具。左右列宫嫔生存所用器服物袭衣奁具,皆贮以木笥,朱红之。左旁石床一、床上迭氍毹五采龙凤衾褥龙枕。又启中羡门,内大殿九间。正中石床,高一尺五寸、阔一丈,陈设衾褥如前殿;田妃棺椁厝其上。申时,先帝、后梓宫至陵,停席棚,陈猪羊、金银纸锞祭品,率众伏谒,哭尽哀,奉梓宫下。职躬领夫役奉移田妃柩于石床右次、奉周皇后梓宫石床左,然后奉安帝梓宫居其中。田妃葬于无事之日,棺椁如制;职见先帝有棺无椁,遂移田妃椁用之。梓宫前各设香案祭器,职手然万年灯,度不灭。久之事毕,掩中羡、闭外羡门,复土与地平。初六日,又率诸人祭奠,号哭震天者移时;呼集西山口居民百余人,畚土起冢。又筑冢墙,高五尺有奇。幸本朝定鼎,为先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