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問,糧盡乃歸。又數日,即為五日糧裹之而去,復至其所。其人笑喜問勞,李遂留五日。復叩之,則告以吐納鍊養之事。每坐語倦,則援瑟鼓之,其聲韻非世間之音。李絕不能辨其曲操,但覺草堂中逡巡如驚雷怒濤之聲,既罷,而餘韻不絕也。左右凡四窗,皆長。几上文史如世間書,李竊視之,皆墨字天篆古文,間以朱字,如刊正校讎者,李皆不能曉。五日糧盡,又歸。歸數日,又攜五日糧以往,仙翁復笑延之如故,漸無間矣。李復叩之,遂以內丹真訣語之。李所說如此,恐其別有得,亦不傳也。因謂李曰:“吾以天上校對天書,自有程課,不須復來,恐妨吾事,吾亦不久徙居他處矣。”李問以窗間道書。云;“此皆仙房所著天上書,凡系仙籍,皆與分校勘。此吾所校,已則歸之,別給他書也。”因贈李十二詩,臨行又書一絕,皆天篆古文,李初莫能識。其後竟不復往,莫知所之也。李得詩凡與同志或吾徒中善隸篆者討尋十八年,方盡識十三篇,遂以傳世。李今在衡、汾、湘間,頗有所得,但人無知者耳。羅君言如此。羅善篆,親授於李君天篆本摹之,許他時見贈,因默記十三篇,手錄示予,云:“此湘潭羅仲衛所記”云。詩列於後。
其題云《詩贈晚學李君》。
虛皇天詔下仙家,不久星橫借客槎。壁上風雲三尺劍,林前龍虎一爐砂。
行乘海嶼千年鶴,坐折壺中四季花。為愛《陰符》問玄義,更隨驪海入煙霞。
久掩山齋看古經,但矜{犭員}鶴事高情。爐中且喜丹砂死,岩下近聞朱草生。
堪鄙塵寰馳妄理,莫教流俗聽希聲。清溪有路無人識,獨弄滄浪一濯纓。
詰曲川原幾里深,偶尋岩壑在前林。長懷萬古典墳樂,果稱幾年泉石心。
將著道經延白日,偷收岩藥化黃金。山中欲訪逍遙客,為報白雲深處尋。
人稀境靜絕塵埃,野客尋源或到來。怪石結成真洞府,亂山堆就假樓臺。
久窮至理難期老,獨放真機學未該。得共山翁話虛寂,不妨岩下且徘徊。
翠微堆裏隱雲煙,石擁藤蘿小洞天。常篆丹符驅木魅,每呼山鬼汲溪泉。
養成玉座千年石,煉過河車九轉鉛。記得潛虛真伴侶,出門爭贈買山錢。
秋景澄清物象希,山家沉寂俗難齊。常聽嶺瀑連雲瀉,時有林猿隔岫啼。
月黑笈明靈武動,夜寒囊破蹇驢嘶。收身已脫人間世,贏得煙蘿在處題。
丹雄初伏櫃方靈,萬里蓬壺第一程。神室不封添夜火,金砂新浴煉真形。
稚川筐裏藏丹訣,《鴻寶》方中檢藥名。既得仙人小龍虎,便尋根本到長生。
旋滴岩頭石裏泉,研硃將點洞靈篇。只看壁外數千卷,勝走人間三百年。
何事役心求妙友,便須窮理到真仙。竹關松徑逍遙境,雅使山翁悠意眠。
眼前龍虎實紛紜,說破丹砂世莫聞。故脫衣冠尋舊隱,便將猿鶴入深雲。
閑編野錄前朝事,靜校仙經古篆文。滿腹分明惟自識,塵寰誰認紫陽君?
無言隱几閉松扃,萬古襟懷獨自靈。筆研特鋪三卷篆,彈冠嘗動一簪星。
青童去撅南山朮,野客來尋北帝經。天道不須窺牖見,滿門山嶽自青青。
山家何物是知音,也勝人間枉用心。學就萬年龜喘息,習成千歲鶴呻吟。
沖和久養通靈獸,關節常調不死禽。獨對翠微誰更問,鼎分三足伴光陰。
世事功名不足論,好乘年少入真門。渾如一夢莊仙蝶,況是千年柱史孫。
須向《黃庭》分內外,不交《周易》秘乾坤。他年陵谷還遷變,家住蓬瀛我尚存。
外一絕云:
日轉蓬窗影漸移,羅浮舊隱別多時。瀛州伴侶無消息,風撼岩前紫桂枝。
靖康元年,金人初犯京師,種師道為宣撫使,李伯紀以右丞為親征行營使。伯紀命大將姚平仲謀劫賊寨,數日前,行路皆知之,敵先為備。初出師,以為功在頃刻,令屬官方允迪為露布。忽報失利,上震驚,於是免伯紀,師道亦罷,復建和議。汪彥章《靖康詔旨》云“方會之文”,非也。今列於後:
臣聞天生五材,自古無去兵之理;武有七德,聖王以保大為先。蓋中國之撫四夷,猶上穹之統群物,必春生而秋殺,當仁育而義正。故黃帝神靈,爰親征于涿鹿。高宗嘉靖,尚遠克于鬼方。夏禹舞干而格有苗,周宣飾車而伐玁狁。著在前籍,蔚為顯庸。矧當真人之勃興,端慎昌時之全盛。蠢爾羯寇,干於天誅。猛將如雲,憤四郊之多壘;元甲耀日,赫一怒以安民。爰鋪張于洪休,以明示於德意。恭惟皇帝陛下,勇由天錫,聖本生知。挺表正萬邦之資,擅冠帶百蠻之勢。《春秋》書王者大一統,會茲禦極之年;夷狄聞中國有至仁,盍效充庭之貢。顧肅慎之末裔,為女真之小邦。宜修獻楛之恭,自甘張革之陋。乃連叛將,共縱野心。始盜燕雲之七州,旋陷濬邢之兩郡。敢踰天險,徑窺日畿。負上皇不貲之異恩,恣其悖侮;意天朝久安而弛備,可以憑陵。驟驅羊群,輒攻雉堞。注飛矢以如雨,僅此射天;倚長梯而侵雲,難於超海。盡矣豺狼之技,屹然金湯之雄。少卻陣以暫休,假請和而驕索,求五府巨儲之金帛,割三鎮難捐之土疆。且質宰臣,仍要帝弟。惟兼憂外夷之生命,深軫淵衷,而曲從近弼之遠猷,勉徇谿欲。其金賊謂我怯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