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腼颜受缚,意将何求』?国桢气阻,无以应。自成大骂:『误国贼,欲求生乎?』叱送权将军府,追赃数四,痛加刑杖,残剥而毙。其妻亦为贼所掠,褫尽底衣,抱之马上,大呼曰:『此襄城伯李国桢之夫人也』!复大笑,勋臣妇女被掠死者多有,无辱甚于此者。
■〈甹只〉推:国桢之被宠也,始说先皇以兵强饷足。及贼将犯阙,上召国桢问曰:『卿平日言强兵足饷,今日奚若』?国桢应声对曰:『臣兵未尝不强?皇上无饷耳』。上嘿然,久之。及外城陷,阉臣奔告云:皇上早为脱计,奴辈不能顾主矣』。上曰『大营兵何在?李襄城练兵何在』?对曰:『皇上安得有兵,营兵早散,执能问?奴辈劝皇爷走耳』!鸣呼,国所重者,兵也。饷既不足,岁费朝廷数十万,以虚名固宠,每逢召对,诸大臣多跪奏,国桢独从旁立语。睨视上,几无人臣礼。及冠至,尽溃,无一战士。其为误国,可胜戮哉!且愚上以『营兵有司不得擅加刑禁』,阴纵兵为盗。夫谋人军师,败即死之。国桢既不能死,欲求苟活,而被刑戮,好事者妄饰美谈被之忠节以快听闻,何其诬也!陈济生再生记曰:『为贼所逼,作诗数章,大哭先帝灵前,服药而死』。无名氏燕都记亦言:『国桢二十一日入见自成,以头触地,争三大事,闯尽从之。后送先帝陵毕,遂自缢死』。览者遂曰:『何其从容也!』此皆梦中语耳!臣四月入都,亦闻此释,心甚韪之叹曰:『是能以挽盖者矣』!逮五月还都,去襄城第甚近者,释之最详,与前闻乃大异,久而襄城误国之论,盈于人口矣。驸马都尉冉兴让第五字,国桢中戚也。询之,亦云然。而都城君子多有詈国桢为华子奴侪者。又尝从旧御史吴邦臣家扶乱,忽先帝降坛曰:『朕误用人,以至于此』!辞皆悲腕不胜。夫帝所信,温体仁也、周延儒也、陈演也、魏藻德、李建泰、李国桢也。呜呼!■〈甹只〉敢以罔先帝在天之灵哉!
英国公张世泽,故国公张惟贤子也。惟贤挺鞭搜宫,立先帝,有佐命勋。卒未几,而世泽为贼勒银,与其夫人共被刑掠而死。思其恩泽仁厚者,莫不伤之。
杨武侯薛濂,天性暴戾,好搒挞平民,掠财。善事权要,恶不上闻。贼追其赃,被掠最酷而死。闻者称快。初濂拷掠数日,囊已竭矣,不胜再掠。诡言藏金在宅,须自发之。贼令二人舁往其宅,已为贼将占久,诸物盖为贼有矣。贼怒甚问:『藏在何处,当代发之』。不对,舁还,越二日死。其余勋臣,如毛定西辈,大多类此。其不死于刑掠者,四月十二日,皆被杀。
外戚
大康伯张国纪字宪台,河南祥符人,被执,遂自缢死,藉没无遗。
都督周鉴,即嘉定伯奎之子,素有赢疾,被掠死。弟铉亦被掠。堂弟铭削发而遁,复见获。铭年十九,体肥伟受掠独甚。
嘉定伯周奎,三月十日,上以饷匮,遣司礼监太监徐本正,如太康伯张国纪、嘉定伯周奎第,随宣诏求皆助饷,以为国老休戚所关,宜为首倡,随即力输以备缓急。徐本正至奎宅,先谢言:『老臣安得多金』!徐泣谕再三,其辞并坚。艴然起曰:『老皇亲如此鄙吝,朝廷万难措手,大事必不可为矣!即广蓄多产,后来何益』!奎乃自具一疏,勉蠲银二千两。至是贼系奎而去!藉其家,得现银五十三万,缎疋以车载之,相属于道,诸所充积,尽搜无遗。独虑诸子私殖,不免于刑。悔不从徐司礼之言,至今已晚矣!
博平侯郭振明,追赃被掠而死。振明于戚臣中颇称贤而好义,虚恭下士。二月初,犹募宿儒于五城设教,令民间子弟负笈就学,使贫者不以脯修。当时贤之,而无补于时。惜哉!绅志略附死难者误。
驸马都尉冉兴让,城陷,被执,拷掠追赃几尽,自缢而死。
东宫待卫周镜,拷掠几尽,而死。
都督李国柱,追赃死。勋戚多被掠籍无遗者,未详爵里,不能尽载。而冯梦龙绅志略附英国公、清平伯、扬武侯、永宁伯、博平公、李都督,皆死于难者,误也。不知清平伯吴遵周、新建伯王先通,皆戮以祭旗。英国公以下皆刑掠,而永宁伯王长锡,则被戮也。
辅臣
大学士陈演,字赞皇,四川井研人。三月初,罢相以寇偪,住都。复多藏,不能骤行。寇既薄城下,演留外城。城既陷,二十一日遂同藻德拘系刘宗敏宅中。二十七日索饷,遂举皮箱清送宗敏家,凡四万两。宗敏喜其慷慨,不拷掠,仍系之。其仆或告贼。言:『地下有银数万』。掘之,果如仆言。又言:『珠宝最多』。复搜进黄金三百六十两,珍珠成斛。十三日自成东出,遂命斩之。演于阳羡罢后,极为先帝所任。一时台省有文誉者,初拜阳羡门下,及演用事,复尽投演门。癸未入都,上微闻负宠,私语台臣曰:『人说井研不廉,奈何』?答曰:『曾是此相而独为不廉乎』?嘻触邪之任,铁柱之臣,而公论如此,明之所以夫天下也!
大学士魏藻德,字师令,顺天通州人,庚辰进士。廷试后,应召对,自陈,戊寅为举人时,守通州,遂赐状元及第。寻以谈兵见拔,遂加少詹,兼东阁大学士,即主癸未会试。自入相,无一建明,而为上所重信。甲申三月三日,加兵部衔,往天津调兵,不果。自成既入,二十日午刻,同陈演留闭刘宗敏家小屋中。藻德自窗隙语人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