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西者,象五行之金,宜以汤为先圣,伊尹、仲虺、傅说为先师,而以建酉之月行事。东胶者,周人之学也,居于东者,象五行之木,宜以文、武、周公为先圣,太公望、召公奭为先师,而以建卯之月行事。辟雍居中,象五行之土,而孔子集群圣之大成,宜以孔子为先圣,颜子、曾子、子思、孟子、周子、二程、张子、朱子为先师,而以辰、戌、丑、未四建之月行事。若唐虞之贤人,则从祀于上庠之两庑,夏之贤人,则从祀于成均之两庑,殷之贤人,则从祀于瞽宗之两庑,周之贤人,则从祀于东胶之两庑,自七十子而下,以及后世大儒,咸从祀于辟雍之两庑。然惟天子得以遍祀历代之先圣先师,而守令则惟祀孔子一圣、颜子至诸子九师而已。盖天子祭天下名山大川,诸侯祭封内山川,故惟天子得以遍祀天下之名贤,而其余皆不必祀,祀之则为僭且滥矣。近世金华宋濂作孔子庙议,颇合礼意,而惜乎犹有所未备也,故广其说如此。先生自谓好礼之士,有能以此言请于朝,未有不从,恐未必然。然此足以见其考古之学矣。
陈某者,常熟涂松人。家颇饶,然夸奢无节,每设广席,肴馔如鸡鹅之类,每一人前,必欲具头尾。尝泊舟苏坡沙盆潭,买蟹作蟹汤,以蟹小不堪,尽弃之水。狎一妓,为制金银首饰,妓哂其吝,悉投水中,重令易制。积岁负租及官物料价多。上司追算,因而荡产。乃僦屋以居,手艺蔬,妻辟纑自给。邻翁怜其劳苦,持白酒一壶,豆腐一盂馈之,一嚼而病泄累月。妻问曰:“沙盆潭首饰留今日用,如何?”某云:“汝又杀我矣。”今日闻其乡人谈及,漫记之,以为夸奢不节之戒。
大臣进退,观望所系,而馆阁辅导密勿之地,居此者所系尤重也。近年阁老之去,自商文毅后,皆不以礼。寿光刘公一日朝退,将入阁,有校尉邀于路云:“免入,请回。”公径出,翌日辞。眉州万公之去,一太监到阁下,摘去所佩牙牌,公逐出。舁轿者非其时未至,徒行至朝房,借马归,遂辞。博野刘公之去,一内使至其家,促进本辞。三公之去,皆甚易可疑,是虽朝廷失所以礼貌之意,必诸公有以自取也。闻寿光以私受德王名酒,眉州以认皇贵妃同族,博野以撰张峦铁券文过迟,致嫌谤也。未知然否。
高皇尝集画工传写御容,多不称旨。有笔意逼真者,自以为必见赏,及进览,亦然。一工探知上意,稍于形似之外,加穆穆之容以进,上览之,甚喜,仍命传数本以赐各王府。盖上之意有在,它工不能知也。又闻苏州天王堂一土地神像,洪武中国工所塑。永乐初有阎百户者,除至苏州卫,偶见之,拜且泣。人问故,云在高皇左右日久,稔识天颜,此像盖逼真已。
王继之,福建莆田人,为某官,壬午年死于国事。其死与方希直同,不可泯也,记之以问莆人之知其详者。王良,河南人,以刑部左侍郎出为浙江按察使,是年阖室自焚。见杭州志。
大学衍义一书,人君修齐治平之术,至切至要,非迂远而难行者,惜乎后世人主,多不欲观。其中三十九、四十卷齐家之要,又皆历引前代宦官之事,忠谨之福仅八条,而预政之祸四倍其多。纵使人主知读之,左右其肯使之一见哉!苏人陈祚,宣德间为御史,尝上章劝读此书。上怒,逮祚及其子侄八九人,俱下锦衣狱,禁锢数年。上宾天,始得释。成化初,闻叶文庄亦尝言之,不报。近时丘祭酒先生浚升詹事,进所著大学衍义补若干卷,朝廷命刻板印行,尚未见疑。其所补者,治平二事耳。愚谓能尽齐家已上工夫,则治平事业,皆自此而推之,虽无补可也。
京师有依托官府赚人财物者,名撞太岁,吴中名撑厅角,江西名树背张风,盖穿窬之行也。士人愤嘱托公事者,此行亦忍为之。乡里前辈为显官,不入官府嘱事者,刑部主事吴凯相虞、进士郑文康时乂、吏部侍郎叶盛与中、刑部郎中孙琼蕴章、浙江副使张和节之而已。闻山东布政龚理彦文、福建副使沈讷文敏,皆端士,然皆卒官,予未之识也。记此以致思齐之意。
宋叶文康公时着礼经会元,于周礼大义,多所发明。其言汉河间献王以考功记补冬官之缺,何异拾贱医之方,以补庐、扁之书,庸人按之,适足为病。且百工事,固非周官所可无,而于周公设官之意何补?况秋官有典瑞,玉人何必补也,夏官有量人,匠人不必补可也,天官有染人,钟氏、■〈巾荒〉氏,虽缺何害?地官有鼓人,鲍人、■〈韦卑〉人,虽亡何损? 虽无车人,而巾车之职尚存,虽无弓人,而司弓矢之职犹在。匠人沟洫之制,已见于遂人,校人射侯之制,已见于射人。有如攻皮之工五,既补其三,而又缺其二,不知韦氏、裘氏,岂非天官司裘、掌皮之职乎?周礼无待于考工记,献王以此补之,亦陋矣。自考工记补冬官之后,先儒论议周礼者颇多,考之集说可见矣,而未有为此说者,记之就正于有道云。
丘氏,苏人俞钦玉之妻也。钦玉,故太子少保、刑书士悦子,颇知书,而轻财好色。尝以丘无子,置妾七人,丘待之慈惠,而防之则严。每旦暮出入房闼,皆有节制,童子十五已上,不许入中门。成化间,钦玉游京师,客死教坊妓家,丘待众妾益厚,而制驭益严。丧甫终,存其有子者二人,余悉嫁之。二子皆遣为府学生,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