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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7-见闻琐录-清-欧阳昱-第40页

时文恭丁忧在家,文忠往请开仓发米,文恭力讳,言仓皆空。文忠谓:“仓果空,即借以贮米。”立将各仓加刷苏臬封条。家人前阻,文忠曰:“潘大人面说皆空仓,暂借一用耳。”悉封之。越日,散仓米赈俄。文恭无如何,阴恨之。
  及入京供职,屡图报复,无隙。值英夷犯粤,穆彰阿、琦善受重贿,归罪文忠。宣宗询及文恭,文恭遂乘此媒孽其短,以助穆、琦。故文忠得罪,与有力焉。
  后闻公论不容,复极力保奏文忠,以掩前迹。凡旗人答话曰:“着。”汉人答话曰:“虽。”宣宗以夷患忧形于色,屡问穆、潘御待之法,穆但曰:“着,着、着,主子洪福。”潘但曰:“虽、虽、虽,皇上天恩。”王文恪鼎每闻而叹曰:“如何是好!”予谓穆不足惜,潘真有愧状元宰相矣!
*王有龄
  王有龄父为某省太守,何桂清父为其门丁。太守延师教有龄,桂清伴读。有龄戏弄荒废,学业未成。桂清聪慧,闻言即悟。未几成材,入翰林,擢至两江总督。念旧恩,为有龄捐官,保荐至苏藩。
  桂清性畏怯,统大军剿贼江南,闻风即遁,退驻常州。贼追至,围城时,城中兵甚多,百姓亦愿登陴死守。而桂清惧甚,欲走。兵民流涕挽留,不听,乘匹马出。有阻其行者,即杀之。某门贼未围,即斩关出,守城门兵皆被戳。
  主将既走,满城惶恐,贼乘此破城,屠戮无孑遗,被杀者十数万人。至今逢屠城日,家家斋戒,向野焚纸钱悲哭,争痛骂桂清于不已也。予在常州,亦见而感伤之。后桂清卒以逃走伏诛。
  有龄骄淫贪纵,在苏日官以贿成。时或招妓至署中,度曲侑觞。兴之所至,则往妓家,数日不返。文书亦提往彼处阅,几有冷泉亭判事之风。后升浙江巡抚,城破殉难,晚节独胜桂清。
  时破城者为伪忠王李秀成,秀成颇欲以假仁假义收服人心。赵景贤守湖州,杀贼十教万,后擒至苏州,众贼皆欲食其肉而寝其皮,秀成独敬仰赵忠义,亲解缚,待以隆礼,百端设法劝之降,不听,然后杀之。及有龄死,秀成亦太息曰:“真忠臣也!”命众贼寻觅其尸,以厚礼葬之。
*丁日昌
  潮州丁日昌宰吉安庐陵县。贼破城,逃至省垣。见荒货铺中,有无名氏兵法一本,以四十枚买归。颠倒其辞,窃为己著。时李合肥在章门,上之,惊为异才。丁后回籍,遇一铁匠陈国雄,有巧思,自铸开花等炮。丁闻李克苏为巡抚,同陈投营,献各火器。李力保之,谓其才胜臣十倍,遂攉至封疆。其抚苏时,尽裁官吏陋规,以博名誉,绅民颇称颂之。顾阳示廉正,而阴实贪婪。一美缺出,非贿不得。又嫌暴扬,进贿者必当面亲交,外无一人知之。银票必由上海、扬州、浙江汇来,稍一露迹,即参其官,弄巧反拙。初时,人见其声色严厉,无敢以私意妄测者。及遇美缺出,假示郑重选择,尝两三月不补人,遂有一班阴险小人窥破此意,当面进贿,或借送笔为名,银票夹在笔管内者。或借送书为名,银票夹在书中者。或借送花为名,金叶埋在花下者。或借送药为名,金叶包在药中者。外此,各显手段,以进贿者,尚不可殚述。动辄数万、数千、数百两,视银之多少调缺之高下。行之半年,尚无人知。但惊某人不应朴缺而补,谓丁之用人,真属莫测。
  上海道缺出,候补道某资格勋阶均可得此缺。丁初面索端砚二方,某不解“砚”为银,“方”为万,竟以两砚进,大拂其意。候补道杜某闻而悟,遂从广东汇银二万两进之,即署此缺。上海道缺最优,一年可入银三十万两,杜某至此为富翁矣。
  外洋事,一意主和者为李合肥,次则丁。是时有和夷状元,和夷榜眼之目。和夷探花为某,盖亦有其人矣。
*孔宪谷
  张香涛制军督两广时,黜陟大权,一人独揽。抚藩以下,畏其气焰,唯唯听命而已。独吴大澂抚粤,遇事深沉不露,阳示遵从,阴则自行裁断。
  孔宪谷者,阴狠人也,与张列十友中,同一鼻孔出气者。简放广东高罗道,年终甄别,张极力密保。商之吴,请密奏中亦加好语。答曰:“如命。”及张出奏后,吴密列其居官贪横及生平劣迹入奏,得旨去职。张大惊,知必由吴参劾。索其稿阅,不与。张自是畏之,气稍戢矣。
*军机绰号
  近时军机大臣五人,泄泄沓沓,毫无作用。京师轻薄子各加以绰号,以奴婢比之。礼亲王曰“跟班”,满相额勒和布曰“老妈子”,汉相张子青曰“老苍头”,尚书许星叔曰“丫头”,尚书孙山莱曰“跑上房”。
  盖礼亲王遇事随人后,不出主意,有如跟班。额相虽作事,但听人呼唤,有如老妈子。张相年高,日事游宴,不问国政,有如大家供养老苍头而已。许尚书稍有权柄,有如丫头,在太太身边出入,可以传话。凡官衙中仆役,老爷、太太俱喜其人者,则使之跑上房。是时孙尚书一人最红,信任最专,故以此譬之。
*报销
  洪良品参云贵总督刘长佑报销,周瑞清以过赃出口。
  初,刘托陈启泰代办,后转付其婿龙某代报。陈恨之,故嗾人发其事。内有道府某某,均死免罪。此案沾染获咎者甚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