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锐,至是瞰兵少,殊易余。余度其无戒心也,趣战,誓以身先,诸将劝少休,余曰:‘君等犯矢石,余忍息床褥哉?’遂强起怒跃,族子副将子云(敏兴)扶而驰之。时病热,面目若火炙,诸将谓余杀气郁勃,争奋呼蹑壁,若数百猿猱,腾踔而上。贼惊愕披靡,颠崖坠壑者相枕藉。于是乘锐夺鸡鸣凤凰山,复州城。嗣州人于其始至地,立石书‘唐公胜处’,感托命与?眷舍生与?未敢知。嗟夫,世非无沥血誓师,冀戡大乱,而见危气沮,藉云持重,顾谨慎如武乡,至食少而仍冒危难,何也。”此真出军临阵也,韩超(道光甲午副贡生)以文职在黔著武勋,又一儒将也。其幕客空六居士为撰《独山平匪记》(咸丰四年事)有云:“……起身之日,率精勇八十人,至关庙行祃礼,叩拜毕,祝曰:‘韩超此去,不怕死,只怕病,病则难办事矣。愿帝君保佑不病,以救万民。’说到难办事句,双泪俱下。户外众勇,闻而感动,齐声高叫曰:‘我等皆愿与公同死。’喊杀而出。”则一出军临阵而怕病者,各见壮概,与徐记合看,亦学有致。
记太常仙蝶,七月十九日云:“退直,至池边,太常仙蝶又见于石上,与五月间所见同。 “
二十一日云:“私念前日见仙蝶,今日或再见。因至御园六月菊上访之,四仙并出:一黄质黑章,即相传左翅有缺者;一黄质微红,有金翠茸,即裕寿田前辈家所见者;一翅中有二翠茸,即陶然亭见者;一外面亦有黄红翠三色,均四蹐二须,须冠二珠如枣形,真仙人也。
徐叔鸿方伯扶乩,谓是四仙,今日所见正合。……”
二十二日云:“御园又见仙蝶,有一甚大,白质而黑章,其白缕皆如菊花形,飞时则黑章成翠色,白质成淡绿色,二面透光,望之如玻璃镜,琪梦中见遍身珠玑者,与此正合。大可五寸,盖实罗浮仙种乘云到此,与太常仙翁合而为一也。连日屡有仙贶,不可无诗,当拈韵以记也。”
二十九日云:“此数日中仙蝶皆时来。或一,或二,或三四。其蝶使有白色者,有淡黄者,白者恒见,淡黄者亦罕有也。”
八月十二日云:“今日仙翁又来,一黄质黑章,一黄质微绿,具元白二色章采,皆立久不去,神迹也。”
二十六日云:“太常仙蝶屡至西苑,今日又叠见之,因成四诗,录后。连日晓直西苑,屡见太常仙蝶,谨记以诗:‘宣南五处见仙踪,(仙翁之来,先于莲花寺二见,寿蘅师处三四见,江亭一见,云山别墅二见,虎坊桥寓庐又一见。)城北元灯结瑞重。(裕寿田前辈住城北,前年试灯日,仙集于庭,寿蘅师命琪前往写影,赐诗有‘北郭于田大捷回”句,并绘《踏雪传真图》。)已助天衢韶景丽,况承太液渥恩浓。……元老昨才编画史,可知应瑞出孚诚。(寿蘅师辑遇仙诸瑞,介弟叔鸿方伯题曰《应瑞孚诚集》。)……九陛天章在霄汉,(高庙有《御题仙蝶诗》。)满身云气点珠玑。(前年余梦见一蝶,大迳五寸,满身皆缀珠玑。及见裕寿田前辈家一仙,皆有玉章,与梦正合,今日所见又同。)……芝草生时根并托,(今年琪庭中又生芝草。)木樨香里菊初新。(御圃中六月菊一望如锦。)丹青尺寸夸摹写,(前贤屡有图绘。)
扶翼须知翅若轮。’(相传仙翁冲霄而舞,其翅渐大,有若车轮。)己亥秋八月,徐琪初稿。 “
太常仙蝶旧时盛传于士大夫间,屡见记载,歌咏相属,徐氏所记,亦其伦也。醒醉生(汪康年)《庄谐选录》卷八云:“长沙某尚书,平居专敬太常仙蝶,时瞻空想望,辄拜稽延伫。一日有仆言仙蝶降其家,尚书亟衣冠往视,见一蝶栩栩然,果仙蝶也。因即迎回宅,招诸门生,共尸祝之,且觞咏累日。又谓仙蝶能饮,因竞濡以酒,蝶困惫既剧,遂奄然化去,或曰是尸解矣。尚书则制紫檀小匣,藏其遗蜕,拟题其上曰‘太常仙蝶’。一门生杭人某独争曰:‘如此是仍以蝶视之也,宜书曰太常蝶仙。’尚书曰:‘不可。吾恭读高宗纯皇帝御制诗集,实称太常仙蝶,祖训不可不遵。’乃如旧书之而瘗诸隙地焉(以俟录)。”语气涉谑。长沙某尚书盖即指徐树铭寿蘅,门生杭人某似亦即谓徐琪。
记孝钦祷雨。八月二十一日云:“慈圣因秋来少雨,宫中设坛祈祷,命琪为求雨文,命吴士鉴书,用黄绫面黄纸红里折,较平时贺折宽约三分长约一寸,即日撰书呈进。 ”文录后:“维光绪二十五年岁次己亥八月日,臣那拉氏率子臣敬祭于昊天上帝曰:时届西成,纳稼昐丰年之瑞;情殷东作,深耕期沃土之滋。乃秋旸倍见夫炎蒸,而甘澍未邀夫滂霈,惟天心之可格,实臣念之弥虔。爰竭丹忱,吁求苍昊。伏愿广施膏泽,渥溉祥霖,俾二麦之怀新,良苗可种;锡四郊而普润,嘉谷咸登。赖仁爱之潜孚,庶蒸黎之悉慰。仰祈昭格,用荐馨香,不胜祷切待命之至,谨奏。”
二十二日云:“闻昨撰拟求雨文,已邀慈览,即日在仪鸾殿西设坛祈祷。慈圣为民请命,至诚所感,当日即大霈甘霖也。”
九月初三日云:“慈圣因连日未得雨,诚祈益笃。闻今日邯郸铁牌可到京,奉之西安门内大光明殿,将来得雨后铸金牌报之。金牌不能存寺中,则存直隶藩库,由藩库更铸铁牌存寺也。闻平时金牌用黄金二百四十两,此次慈圣命增七十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