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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6-过眼录--徐一士-第60页

散佚替换殆尽,报销亦遂停止。至此印列册大书孟获印,究何所本,则无可考矣。余物色旧册数本,阅之果然。
嗣偶查库,见翠石象牙尚在,特皆经换易,石仅尺余,牙仅四尺耳。因告库官,嗣凡珍物,咸注明尺寸斤重,待明年复制列报册,此印废铜耳,可注明余任内携去,以备质诸博学之士,考其源流焉。”此印颇奇,未知考古印者有所著录否,藩库储存各物,每有珍贵之品,历时寖久,或经变故,遂多不可究诘耳。
《顺口》云:“余幼时爱作人物巧对,如金乌珠,梁红玉,狗名宋鹊鸟,号商羊之类极夥,一时不能记忆矣。癸酉冬在庆伯(按:杨重雅字)甘臬署中小饮,促膝谈,乐甚,董研樵云:‘君王后三字一义,王字上下可属,久未得对。 ’余应声曰:‘婴儿子。’旋以平仄不洽,复曰:‘孺子婴。何如?’众皆欣赞。庆伯偶翻阅案上《宋书》诛太子劭逆党王鹦鹉、严道育等,因谓余曰:‘君善作对,王鹦鹉有对乎?’余顺口曰:‘易耳’继思鹦鹉二字一鸟名,若二字两鸟名而不连,非善对也,久之竟不能应命,深惭失言。越数日,偶读《日知录谥法》一则,引季孙问于荣架鹅曰:‘吾欲为君谥,使子孙知之。’大喜,走告庆伯曰:‘荣架鹅可作对矣。东飞架鹅西飞鸧,亦一鸟也。’庆伯因叹曰:‘对固佳,吾更多君之能补过也。 ’ 癸未春,以忧乡居,一日黄叔符、王翕亭诸君论天下有极难对之句,而偏有偶,有似易对之句,而竟绝不得工者,如‘新燕衔泥营旧垒’是也。余有鉴于前,未敢即应,细思难处在新旧二字天然无迹,讵冥索刻许即得,曰:‘沉鱼出水戏浮萍’如何?于是诸君皆叹赏,顾因之有感矣。天下事宁先为而后言,毋先言而后为,后言者虽不为,人或谅之,先言者虽果为,人终轻之。况徒言而卒不为者耶。古人耻躬之逮,有以夫。”巧思颇有趣致,可资谈助,先为后言之说亦允。
《□子弟谈兵》云:“……偶阅纪文达公笔记,试指一事,亦足见谈兵之难。如是我闻载伊犁城临山麓,参将海起云请筑小堡其上,为犄角之势。将军巴彦弼曰:‘汝但能野战,殊不知兵。北山虽俯瞰城中,然敌结栅,可筑炮台仰击,火性炎上势便,地势逼近易取准,彼决不能屯聚。如筑小堡,兵多则地狭不能容,少则力弱不能守,为敌据,资以保障矣。 ’诸将尽叹服。念按:是说真不知兵矣,诸将叹服不足论。海参将能为前谋,而不诘难之,岂震于尊卑耶?请逐驳其谬:巴曰,敌结栅可以炮击之,此以枪炮,彼且于枪炮外加以火弹药包,孰凶猛哉。火性炎上,奚如下掷包弹之便;地近易取准,岂如包弹不必准而亦无不准;且枪炮一准而后伤一人,又岂如包弹数掷足以毁焚全城。至谓山麓地狭不容多人,惟其不容多人,是彼可以百人搏我通城之人,彼昼败而夜可来,夜败而昼可来,人数少而进退捷也,我则百战不可一败,一败则瓦解矣,尽殁矣。谓彼决不能屯聚,彼正无庸屯聚耳。巴武人,但知炎上之经,独不思建瓴之传乎?自古凭高者得势,虽沸汤巨石与夫毒灰针砂粪烟等微物,无不足以制下也。以仰攻为便,未之前闻;至谓兵少而不能守,尤堪嗢噱。有一堡而不能守,彼结栅其上,我反能攻之,有是理耶?且既有炎上之火器,何不即用以助此守堡之兵,岂军中尽系手足,只能仰面瞪视,不敢绕截〔城〕以护,竟亦不得旁助一枪一炮耶?炮台筑于城,何不即筑于堡,用以击远,不使近山麓耶?纪公本自言不知兵,徒以虚怀奖善而录此,殊不知兵事非细,一言颠倒,大恐贻误后人。”盖阅历之谈,自较纪氏之言为足据也。
周跋谓于清史馆为史氏撰传凡三千言,按印就之《清史稿》,史传六百余言耳,盖又经他手删改,非周稿之旧矣。
半弓居省墓日记崇明黄清宪《省墓日记》,在《半弓居文集》卷末,为同治三年甲子五月赴苏州省墓所记。时当苏州等处收复未久,所见战后景象,言之颇详,极有史料价值。《半弓居文集》流传未广,爰摘录之,以供史家之取资。
五月初七日:“坐小驳船至刘家河镇,人烟辐凑,车马喧阗,似未经兵燹者。 “
初八日:“欲雇小舟西上,而寇难初平,客舟绝少,一时不能猝办。”
初九日:“仍无船,乃止局(刘河捐局)封乡民船,仍偿以民价,俟潮至开行。”
初十日:“日加午至太仓城,城外民居尽为灰烬,谯楼上瞭望台高与云齐,沿城木栅竹签密如猬刺,城门外累砖石为外城,皆粤匪逆迹也。余由北门入城,……又至余妻叔父施茂才璞堂先生宅。先生宅故巨丽,贼据为伪王府,故得不毁,然其旁之园圃山宅已付一炬矣。
流连半时,仍出北门,登舟沿城隍至西门。于时天阴无日,河中无一船往来,两岸无一人行走,但见颓垣败瓦,丛薄纷如,雉叫乌啼,骇人心耳。萧森之气,懔于深秋。闻昆山道上散勇行劫,余怯不敢前。欲俟明早有行人时再行,而同舟者嗤予无胆,遂勉强前行。至新洋江,遥望昆山上塔影迷濛在烟雾中,而江干白塔则已无有焉。此塔相传谓汉末周公瑾所建,迄今千五百余载,不知几经兵火,此塔岿然独存,而一旦毁于粤贼之手,万物兴废,岂真有数存耶。比至城(苏州)东门,已上灯时矣。闻前夜城外米肆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