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而,词责曰:“吾奉藩守土,未尝扰有司,尔等何为离间?”以瓜皮高掷起,杖亦弃去,伏甲皆起,执群官尽杀之,兵遂出。
文皇屡问姚公起义之期,姚每言未可,上曰:“如何?”姚曰:“伺有天兵来助乃可。”上未知所谓。一日,启上,明日午时,天兵应至。及期,上已发兵,见空中兵甲蔽天,其帅即玄帝也。上忽摇首,发皆散解被面,即玄帝像也,此其应云。
时都指挥平保儿闻变南奔,建庶人命守徐州。文皇兵至金川门,平时守御,遂拒战。平善枪,枪及御衣,当胁洞数重而过。俄而,平骑忽蹶,平叹曰:“真命天子也。”遂就擒,上命絷于军。其夕,上驻跸于鼓楼。翼日,克城,上即位。又明日,召平问之曰:“汝前日马不蹶,将若何?”对曰:“若枪及肤则无今日矣,臣欲得生陛下,故止穿衣耳。”上曰:“父皇养如许人,止得此小厮。”乃令守北平。后六年,平以事入见,上顾曰:“保儿尚在乎?”盖喜之也。明日,更召,则夕已雉经矣,误以上言为憾之也。上嗟惜曰:“是予错说话矣。” (或曰平拒战事即在徐。)
文皇兵驻金川门,命人请皇嫂来军中。既至,上陈建庶人罪状与兴师之故。比皇嫂还宫,宫已焚矣。皇嫂常氏,后文皇追谥懿文曰“孝康皇帝”,庙号“兴宗”,皆曰“懿敬皇后”。
文皇兵初入城,杨文敏公迎见马首,上问:“何人?”对曰:“翰林编修臣杨荣。”曰:“何如?”曰:“臣请问殿下今始入城,当先谒陵乎?先入朝乎?”上哑然,曰:“固当先谒陵。”遽从之。既而,召文敏,谓非若言,几误乃事矣,由是宠遇遂隆。
文皇即位诏,传为王达善所草。闻之先辈,言实景彰学士笔也。
周纪善初与胡广、金幼孜、解缙、黄淮、杨士奇、胡俨约同死。比难及,周命其子邀诸人,皆不应。周乃独缢于应天府学礼殿东庑。
国朝至于今,文臣膺封爵者,洪武中五人,曰:李善长 (韩国公) ,刘基 (诚意伯) ,汪广洋 (忠勤伯) ,陶安 (姑孰侯) ,李炎 (桂林伯) 。永乐中三人,曰:姚广孝 (荣国公) ,茹瑺 (忠诚伯) ,王骥 (靖远伯) 。正统中二人,曰:徐友贞 (武功伯) ,杨善 (兴济伯) 。成化中一人,曰:王钺 (威宁伯) 。正德中一人,曰:王守仁 (新建伯) 。
姚广孝建取日功后,文皇欲疏茅土,姚固辞,乃只为善世。一日朝罢,上与语,姚应对如常,上曰:“公今日胸中当有事乎?”姚曰:“无之。”上曰:“必有之,朕见卿词气知之矣,勿讳。” 姚又对如初。三四问答,姚始言:“今早驾未出时,臣与吏部尚书言,尚书班在前,臣进而应之,凡越二班,话间屡进屡退,殊为不安,以此少介介耳。”上曰:“向欲爵公,固以此耳。”即命为少师,姚乃受之。然终不畜发。上即欲为建第,姚力辞之,竟居庆寿寺中。又赐宫人,姚亦不受,惟章服曾服之。今有画像,面大方肥,红袍玉带,髡顶,上戴唐帽也。
姚广孝为文皇治兵,作重屋,周缭厚垣,以瓴甋瓶缶密甃之,口向内,其上以铸,下畜鹅鸭,日夕鸣噪,迄不闻煅声。 (懿文尝至燕,即闻地道下有金鼓声,惊悸至疾。)
风李秀不知何许人。太宗在藩时,秀寄赤籍中,阳狂奇谲,众因呼之云。然无他异,惟上知其人,数召与语,语多不伦。府殿鸱吻堕,上殊恶之,左右莫敢言。秀突来前,上曰:“秀,吾殿兽堕,何也?”秀曰:“欲换色耳。”上笑曰:“痴子胡说。”尝启上:“明日臣生辰,欲邀三护卫饮,乞为臣召之。”上又笑,令诸校往。及往,秀已出,茅庐萧萧,略无营具,老妻坐茅下,云秀请客未归,幸少伺。诸校坐门外地上,噪而不敢怒也。及午,秀持楮钱来,谢言:“劳诸公枉临,伺烧纸后奉欵。”置楮于地下,散之,便烬之,烟起冲人窍,诸人涕横流。纸已烬,秀运箕扬之,灰被众衣,秀乃大言曰:“如此时侯,若辈犹不起邪?”众咸愤诟其狂颠,去复于上,上笑而已。张英公时未极臣位,坐堂上,偶梁尘落其背,秀疾趋其后,拍其背三,曰:“如此大尘犹未起乎?吾拍公起耳。”尝启上:“某地贵不可言,上宁有可葬者乎?”上怪其不祥,曰:“无之。”秀曰:“固也,第不知殿下乳母谁与?”上曰:“死矣,藁葬于某。”秀请更葬,上从之。其地去西山四十里平壤间,即“圣夫人墓”,人呼“奶母墓”是已。及上登极,秀犹在,后不知所终。 (殿堕兽事,或云是上梦而姚答,必有一误。)
永乐元年正月,李至刚言宜以北平为北京,从之。
太宗大崇文教,特命儒臣纂修四书、五经、性理大全书,供赐甚渥。礼记先修,书成,最号精当。既而,亦颇有餐钱之啧,遂急成余帙。或谓未协舆议。 (或又云礼经最后,或未审。) 其后复开局修永乐大典,凡古今事物言词,网罗无遗。每摘一字为标揭,系事其下,大小精粗,无所不有。以太穰滥,竟未完净而罢,闻其目录且几百卷云。
太宗征善书者试而官之。最喜云间二沈, (学士度、少卿粲。) 尤重度书,称为我朝王羲之。命中书舍人习其体,凡王言悉为一家书,迄今百余年,传习不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