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功,而外但为避狄主谋,则皆不知此义者也。大将用命者张、赵、韩、岳数人,张浚谓诸六将,惟飞、世忠可倚大事,而二人必欲扫强敌,坏和议,則真知此义。若光世之沈酣酒色,不喜恢复,每每退屯,而俊不受行府之命,不与刘锜共功,不与世忠同谋,但与沂中为腹心,以附秦桧之和议而已,则皆不知此义者也。是则诸臣之不知义者多矣。而南渡百年,公论独切齿于一榜者何也?盖汪、黄坏之于事势未定之时,而桧坏之于事机垂成之日,为可恨也。诸公之言和者依违于其间,而桧独断然为南自南、北自北之说也。他相或一年,或二年,或不数月,而桧独相二十年之久也。方其入相之初,朝士皆动色相贺,惟晏敦复目之为奸人。然向子忞于绍兴之初与胡安国论曰:『与桧同时被执军前,鲜有生者,独桧尽室而归,非大奸,能如是乎?』当时安国犹以为忠,其子寅犹以子忞之言为过,则桧之奸可以欺贤人君子也如此。方桧之初主和,曰:『我有二策,可以耸动天下。今无相,不可行。』及再主和也,曰:『臣恐亦有未便,欲望更思虑三日。』又三日,曰:『臣恐别有未便。』知上意坚确不移,乃乞决和议,不许臣下干预。则桧之奸,足以欺圣主也如此。桧虽以和议断自圣衷,而人心公议终不可遏,争之者,台谏则张戒、常同、方庭实、辛次膺,侍从则粱汝嘉、苏符、楼炤、张九成、曾开、张焘、晏敦复、魏矼、李弥逊,郎官则胡珵、朱松、张广、凌景夏,宰执则赵鼎、刘大中、王庶,旧宰执则李纲、张浚,其他如林季仲、范如圭、常明、许、潘良贵、薛徽言、尹焞、赵雍、王时行、连南夫、汪应辰、樊光远交言其不可,大将岳飞、韩世忠亦深言其非计,而胡辁乞斩王伦、泰桧、孙近一疏,都人喧腾,数日不定,人心亦可知矣。诸公之议愤激恳切,而终不足以折桧者,则有说矣。谓梓宫不可还,今还矣:谓太后不可复,今复矣;谓陕西、河南之地不可得,今可得矣;谓敌不可信,今可信矣。此桧之所以能排众议也。然不能复雠雪耻,而使吾君抱终天之痛以为孝悌;不能自复土宇,而乃乞丐于仇雠之戎狄以立国家,此如圭所谓『相臣以为忠,而不知身陷于大不忠;主上以为孝,而不知身陷于大不孝』,樊光远所谓『金人诡诈不足忧,而信实深可惧;其可信愈甚,则其可惧愈甚』,皆至论也。一人之私不能以胜千万人之公,虽桧亦未如之何也。
初,鄜延既陷[4],第六将李世辅为宗弼所喜,累迁知同州。及敌废伪齐,世辅乃与其徒王世忠、顿遇等潜谋,遣使臣白彦忠等持书抵川陕宣抚副使吴玠,使出兵为外应。是冬,左监军萨里罕自大同之陕西,见左都监拔束议割地事。比过同州,世辅乃伪称足疾,伏兵州廨,因犒其从者,醉而悉杀之,遂缚萨里罕上马,欲以南归。敌骑追及之,世辅等数十人决围而出,且战且前,至五丈原,追骑益众。世辅度众寡不敌,乃解萨里罕缚,折箭为誓,纵之使去。洛水溢,世辅无舟不得渡,敌人又会兵断其归路,世辅遂奔夏州,其家皆为敌所杀。
校勘记
[1]安南 原脱『南』字,据《要录》卷一一八补。
[2]主管 原作『主观』,据《要录》卷一二二改。
[3]曰 原脱此字,据文意补。
[4]鄜延 原作『郦延』,据文意改。
DH宋史全文卷二十一上
宋高宗十三
辛酉绍兴十一年春正月壬寅,提举江州太平观赵开卒。自金人犯陕、蜀,开职馈饷者十年,军用得以毋乏。开既黜,主计之臣率三四易,于开条画,毫发无敢变更者。然议者咎开竭泽而渔,使后来者无所施其智巧,凡茶盐榷酤激赏零畸绢布之征,遂为四蜀常赋,故虽累经减放,而害终不去焉。癸卯,凤翔府同统制军马杨从仪败金人于渭南。庚戌,淮南宣抚使张俊入见。上问:『曾读《郭子仪传》否?』俊对以未晓。上谕云:『子仪时方多虞,虽总重兵处外,而心尊朝廷。或有诏至,即日就道,无纤介顾望,故身享厚福,子孙庆流无穷。今卿所管兵,乃朝廷兵也。若知尊朝廷如子仪,则非特身享福,子孙昌盛亦如之。』先是,宗弼自顺昌战败而归,遂保汴京,留屯宋、亳,出入许、郑之间,复签两河军与蕃部凡十余万,以谋再举。上亦逆知敌情必不一挫便已,乃诏大合兵于淮西以待之。俊自建康来朝,故有是谕也。辛亥,上谕大臣曰:『李左车言:「千里馈粮,士有饥色。」敌若犯淮,其势粮必在后。但戒诸将持重以待之。至粮尽欲归,因其怠而击,则无不胜矣。』又曰:『听言必考其实。近有言刘锜之过,朕徐考之,皆无实迹,谗者遂息。』孙近曰:『锜当何以报圣恩也!』己未,淮北宣抚判官刘锜自太平州渡江,以援淮西。金人陷寿春,杀守兵千余人,系桥淮岸,以渡其众。甲子,上曰:『《木瓜》美齐威公而载之卫国风,何也?』秦桧等方思所以为对,上曰:『自卫观之,威公继绝诚可美;自齐观之,威公专封亦可罪。仲尼成人之美而掩其罪,故不载之齐国风而载之卫国风也。』桧等对曰:『仰见圣学高明,深得仲尼删诗之意,非诸儒之所能及!』
臣留正等曰:孔子遏恶扬善之意,见于六经者多矣。人主政治本原,出于经术,是以见臣下过失不幸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