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褐请事,曰:“两君偃兵接好,日中为期。
今大国越录,而造于弊邑之军垒,敢请乱故。”
吴王亲对之曰:“天子有命,周室卑约,贡献莫入,上帝鬼神而不可以告。
无姬姓之振也,徒遽来告。孤日夜相继,匍匐就君。君今非王室不平安是忧,亿负晋众庶,不式诸戎、狄、楚、秦;将不长弟,以力征一二兄弟之国。孤欲守吾先君之班爵,进则不敢,退则不可。今会日薄矣,恐事之不集,以为诸侯笑。孤之事君在今日,不得事君亦在今日。为使者之无远也,孤用亲听命于藩篱之外。”
董褐将还,王称左畸曰:“摄少司马兹与王士五人,坐于王前。”乃皆进,自刭于客前以酬客。
董褐既致命,乃告赵鞅曰:“臣观吴王之色,类有大忧,小则嬖妾、嫡子死,不则国有大难;大则越入吴。将毒,不可与战。主其许之先,无以待危,然而不可徒许也。”赵鞅许诺。
晋乃令董褐复命曰:“寡君未敢观兵身见,使褐复命曰:‘曩君之言,周室既卑,诸侯失礼于天子,请贞于阳卜,收文、武之诸侯。孤以下密迩于天子,无所逃罪,讯让日至,曰:昔吴伯父不失,春秋必率诸侯以顾在余一人。今伯父有蛮、荆之虞,礼世不续,用命孤礼佐周公,以见我一二兄弟之国,以休君忧。今君掩王东海,以淫名闻于天子,君有短垣,而自逾之,况蛮、荆则何有于周室?
夫命圭有命,固曰吴伯,不曰吴王。诸侯是以敢辞。夫诸侯无二君,而周无二王,君若无卑天子,以干其不祥,而曰吴公,孤敢不顺从君命长弟!’许诺。”
吴王许诺,乃退就幕而会。吴公先歃,晋侯亚之。吴王既会,越闻愈章,恐齐、宋之为己害也,乃命王孙雒先与勇获帅徒师,以为过宾于宋,以焚其北郛焉而过之。
吴王夫差既退于黄池,乃使王孙苟告劳于周,曰:“昔者楚人为不道,不承共王事。以远我一二兄弟之国。吾先君阖庐不贳不忍,被甲带剑,挺铍搢铎,以与楚昭王毒逐于中原柏举。天舍其衷,楚师败绩,王去其国,遂至于郢。王总其百执事,以奉其社稷之祭。其父子、昆弟不相能,夫概王作乱,是以复归于吴。
今齐侯壬不鉴于楚。又不承共王命,以远我一二兄弟之国。夫差不贳不忍,被甲带剑,挺铍搢铎,遵汶伐博,簦笠相望于艾陵。天舍其衷,齐师还。夫差岂敢自多,文、武实舍其衷。归不稔于岁,余沿江氵斥淮,阙沟深水,出于商、鲁之间,以彻于兄弟之国。夫差克有成事,敢使苟告于下执事。”
周王答曰:“苟,伯父令女来,明绍享余一人,若余嘉之。昔周室逢天之降祸,遭民之不祥,余心岂忘忧恤,不唯下土之不康靖。今伯父曰:‘戮力同德。’伯父若能然,余一人兼受而介福。伯父多历年以没元身,伯父秉德已侈大哉!”
吴王夫差还自黄池,息民不戒。越大夫种乃唱谋曰:“吾谓吴王将涉吾地,今罢师而不戒以忘我,我不可以怠。日臣尝卜于天,今吴民既罢,而大荒荐饥,市无赤米,而囷鹿空虚,其民必移就莆蠃于东海之滨。天占既兆,人事又见,我蔑卜筮矣。王若今起师以会,夺之利,无使夫悛。夫吴之边鄙远者,罢而未至,吴王将耻不战,必不须至之会也,而以中国之师与我战。若事幸而从我,我遂践其地,其至者亦将不能之会也已,吾用御儿临之。吴王若愠而又战,奔遂可出。
若不战而结成,王安厚取名而去之。”越王曰:“善哉!”乃大戒师,将伐吴。
楚申包胥使于越,越王句践问焉,曰:“吴国为不道,求残我社稷宗庙,以为平原,弗使血食。吾欲与之徼天之衷,唯是车马、兵甲、卒伍既具,无以行之。
请问战奚以而可?”包胥辞曰:“不知。”王固问焉,乃对曰:“夫吴,良国也,能博取于诸侯。敢问君王之所以与之战者?”王曰:“在孤之侧者,觞酒、豆肉、箪食,未尝敢不分也。饮食不致味,听乐不尽声,求以报吴,愿以此战。”包胥曰:“善则善矣,未可以战也。”王曰:“越国之中,疾者吾问之,死者吾葬之,老其老,慈其幼,长其孤,问其病,求以报吴。愿以此战。”包胥曰:“善则善矣,未可以战也。”王曰:“越国之中,吾宽民以子之,忠惠以善之。吾修令宽刑,施民所欲,去民所恶,称其善,掩其恶,求以报吴。愿以此战。”包胥曰:“善则善矣,未可以战也。”王曰:“越国之中,富者吾安之,贫者吾与之,救其不足,裁其有余,使贫富皆利之,求以报吴。愿以此战。”包胥曰:“善则善矣,未可以战也。”王曰:“越国南则楚,西则晋,北则齐,春秋皮币、玉帛、子女以宾服焉,未尝敢绝,求以报吴。愿以此战。”包胥曰:“善哉,蔑以加焉,然犹未可以战也。夫战,智为始,仁次之,勇次之。不智,则不知民之极,无以铨度天下之众寡;不仁,则不能与三军共饥劳之殃;不勇,则不能断疑以发大计。”
越王曰:“诺。”
越王句践乃召五大夫,曰:“吴为不道,求残吾社稷宗庙,以为平原,不使血食。吾欲与之徼天之衷,唯是车马、兵甲、卒伍既具,无以行之。吾问于王孙包胥,既命孤矣;敢访诸大夫,问战奚以而可?句践愿诸大夫言之,皆以情告,无阿孤,孤将以举大事。”大夫舌庸乃进对曰:“审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