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多逊既还,江南国主知上有南伐意,遣使愿受封册,上不许。于是复遣门使梁回使焉。回从容问国主曰:“朝廷今冬有柴燎之礼,国主盍来助祭!”国主唯唯不答。回归,帝始决意伐之。
八月,先是,吴越王傲遣元帅府判官黄夷简入贡,上谓之曰:“汝归语元帅,当训练兵甲,江南倔强不朝,我将发师讨之。元帅当助我,无惑人言,‘皮之不存,毛将安附也。’”特命有司造大第于薰风门外,连亘数坊,栋宇宏丽,储偫什物,无不悉具,乃召进奉使钱文贽谓之曰:“朕数年前令学士承旨陶毂草诏,比于城南建离宫,今赐名礼贤宅,以待李煜及汝主,先来朝者赐之。”且以草诏示文贽,遂遣文贽赐俶羊马,谕旨于俶。戊寅,俶遣其行军司马孙承祐入贡。丁亥,辞归,上厚赐俶器币,且密告以师期。承祐,俶妃之兄,本伶人,以妃故贵。近用事,专其国政。时谓之“孙总监”,言其无所不领辖也。
九月,上已分遣诸将,而未有出师之名,欲先遣使召李煜入朝,择群臣可遣者。先是,左拾遗、知制诰开封李穆与参知政事卢多逊同门,上常谓多逊曰:“穆性仁善,文辞之外无多豫。”多逊曰:“穆操行端直,临事不以生死易节,仁而有勇者也。”上曰:“诚如是,吾当试之。”丁卯,遂遣穆使江南。穆至,谕旨,国主将从之。光政使、门下侍郎陈乔曰:“臣与陛下俱受元宗顾命,今往,必见留,其若社稷何!臣虽死,无以见元宗于九泉矣。”清辉殿学士、方内史舍人张洎亦劝国主无入朝。时乔与洎俱掌机密,国主委信之,遂称疾固辞,且言:“谨事大国者,盖望全济之恩。今若此,有死而已。”穆曰:“朝与否,国主自处之。然朝廷兵甲精锐,物力雄富,恐不易当其锋也,宜熟计虑,无自贻后悔!”使还,具言其状,上以为所谕要切,江南亦谓穆言不欺己。
十月壬辰,曹彬伐江南,发荆南,赴金陵。丁酉,以吴越王俶为昇州东南面行营招抚制置使,仍赐战马二百匹,遣客省使丁德裕以禁兵步骑千人为俶前锋,且监其军。戊子,吴越王俶遣使修贡,谢招抚制置之命也。并上江南国主所遗书,其略云:“今日无我,明日岂有君!明天子一旦易地酬勋,王亦大梁一布衣耳。”
十二月,金陵始戒严,下令去开宝之号,公私记籍但称甲戌岁。益募民为兵,民以财及粟献者,官爵之。
吴越王俶率兵围常州,俘其军二百五十人,马八十匹于常州城下。
癸亥,拔利城寨,破其军三千余众,生擒六百余人。丙寅,曹彬等破江南兵于新林港口,斩首二千级,焚战舰六百余艘。辛未,吴越王俶破江南兵万余众于常州北境。
八年正月辛巳,行营左厢战棹都监田钦祚领兵败江南兵万余人于溧水,斩其都统使李雄。庚寅,曹彬等进攻金陵,行营马军都指挥使李汉琼率所部度秦淮南,取巨舰,实以葭苇,顺风纵火,攻其水寨,拔之,斩首数千级。
二月癸丑,曹彬等败江南兵万余众于白鹭洲,斩首五千余级,擒百余人,获战舰五十艘。乙卯,拔昇州关城。丁巳,段思恭罢。壬戌,赐吴越王俶军衣五万副,俾分给诸营将士。癸亥,权知扬州侯陟以所部兵败江南千余众于宣化镇。
是月,江南知贡举、户部员外郎伍乔放进士张确等三十人。自保大十年开贡举,讫于是岁,凡十七榜,放进士及第者九十三人,经一人。
三月庚寅,曹彬等败江南兵三千余众于江中,擒五百人。
四月癸丑,吴越兵围常州,刺史禹万成拒守,大将金成礼劫万成(咸淳毗陵志作万诚),以城降。曹彬等言败江南兵二千余人于秦淮北。
五月壬申朔,加吴越王俶守太师、尚书令,益食邑;以其子镇海镇东节度使惟同平章事;宁远节度使、行营兵马都监丁德裕权知常州。甲申,吴越王俶言,江阴、宁远军及缘江诸寨皆降。初,陈乔、张洎为江南国主谋,请所在坚壁以老王师。师入其境,国主弗忧也,日于后苑引僧及道士诵经、讲易、高谈,不恤政事。军书告急,非徐元橘等皆莫得通。师薄城下累月,国主犹不知。时宿将皆前死,神卫统军都指挥使皇甫继勋者,晖之子也,年尚少,国主委以兵柄。继勋素贵骄,初无效死意,但欲国主速降而口不敢发,每与众言,辄云:“北军强劲,谁能敌之!”闻兵败,则喜见颜色,曰:“吾固知其不胜也!”继勋从子绍杰以继勋故,亦为巡检使,亲近,继勋尝令绍杰密陈归顺之计,国主不从。偏裨有募敢死士欲夜出营邀王师者,继师必鞭其背,拘囚之,由是众情愤怒,又托以军中多务,罕入朝谒国主,召之亦不时至。是月,国主自出巡城,见王师列寨城外,旌旗满野,知为左右所蔽,始惊惧。乃收继勋付狱,责以流言惑众及不用命之状,并绍杰杀之,军士争脔割其肉,顷刻都尽。继勋既诛,凡兵机处分皆自澄心堂出,实洎等专之也。于是遣使召神卫军都虞候朱全赞以上江兵入援。
六月癸卯,曹彬等言败江南兵二万余众于城下,夺战舰数千艘。
七月,左司员外郎权知扬州侯陟,受赇不法,为部下所讼,追赴京师。陟素善参知政事卢多逊,自度系狱必穷屈,乃私遣人求哀于多逊。时金陵未拔,上颇厌兵;南土卑湿,方秋暑,军中又多疾疫,上议令曹彬等退屯广陵,休士马以为后图